干粮兑水,食量本就不大的孟潆很快有了饱腹感,但还是啃完那块干粮,又抿了两口清水才结束进餐。
坐在火边被篝火烘着,昏睡得久现在毫无睡意,孟潆觉得有些无聊,从地上挑了一根干净的草拿在手里撕着玩儿,越撕越细,手指灵巧翩飞,看着便觉得养眼。
“纤纤软玉削春葱,长在香罗翠袖中。”
旁边的人突然含笑吟了一句诗,语气轻快,玩世不恭式的散漫和促狭:“孟大小姐女红一定很好吧?”
她说家里是开绣庄的,那她耳濡目染,也定会做些女红,难怪手保养得这般漂亮,纤纤玉指,白皙娇嫩,指甲透着健康的淡粉色,有一弯又一弯的月牙。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啧,完全没有可比性。
不过,大小姐落难这么几天,手上一点伤痕没有,总归有他大半功劳。
孟潆正无聊,倒也愿意和他搭两句话:“会的,我娘便是禹州手艺最好的绣娘,我爹也是附近有名的绣工,我自小见得多了便也看会了些。”
“看会?”原本靠在柱子上的他身体微微前倾,往火堆里扔了一根柴,“你这家学渊源,怎么你爹娘不愿意把手艺教给你?难道全教给你弟弟了?”
重男轻女,他可见得太多了。
“那倒不是,刺绣技艺伤眼,我娘才三十来岁眼睛就已经不大好了,我爹的眼睛也快看不清了,所以我们姐弟两个都没有学这门手艺,只会些简单的东西,更多地是学着怎么做生意。”
“你喜欢做生意吗?”总觉得她看起来不像是会做生意的样子,要不然也不会他一开口八千两,傻丫头立马就点头。
孟潆摇头:“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孟潆把指尖的细丝捻进火堆里,轻声说:“我喜欢弹琴。”
“那真是遗憾。”他幽幽地叹息一声,孟潆正想问他遗憾什么,他就接着说道:“要是此刻有琴,就能听孟大小姐弹一曲了。”
孟潆抿嘴:“想听我弹琴,很贵的。”
“有多贵?”难不成还有他出不起的价钱?
孟潆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八千两。”
他被她逗笑了,好笑地说:“你可千万别说是八千两黄金。”
“正是八千两黄金。”怎么就不能是八千两黄金?就他能坐地起价,还不许她嘴上痛快吗?
“……”
孟潆见他不说话,嘴角忍不住轻轻勾起小小的弧度,可突然右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抓起,她一扭头,就见手心里被放了一锭金元宝,那讨厌的坏家伙不正经的声音在她右侧后方响起:“八千两黄金没有,给你一两,曲儿先存着,等下次见面了,你再弹给我听。”
凑这么近做什么?他过于强烈的存在感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身体的反应过去以后,她才有时间思考。
什么下一次见面?才不想有下一次见面。孟潆抿唇,想把金子扔他脸上,可指尖却收拢起来,将残留着那人温度的金元宝拿着,眼皮颤了颤,唇瓣几度微翕,什么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