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凝是在一种几乎窒息的禁锢感中醒来的。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身体先一步感受到了沉重与灼热。一条坚实的手臂横亘在她腰间,力道不容置疑地将她圈锁在一个滚烫的胸膛前。背后紧贴着的体温,平稳有力的心跳,以及拂过她后颈的、均匀而温热的呼吸,都无比清晰地提醒着她昨夜发生的一切——那个男人,以宣告所有权的方式,强行占据了她身旁的位置。
她没有动,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僵硬地维持着醒来的姿势,仿佛这样就能忽略掉身后那存在感极强的身躯。
沈月凝是在一种几乎窒息的禁锢感中醒来的。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身体先一步感受到了沉重与灼热。一条坚实的手臂横亘在她腰间,力道不容置疑地将她圈锁在一个滚烫的胸膛前。背后紧贴着的体温,平稳有力的心跳,以及拂过她后颈的、均匀而温热的呼吸,都无比清晰地提醒着她昨夜发生的一切——那个男人,以宣告所有权的方式,强行占据了她身旁的位置。
她没有动,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僵硬地维持着醒来的姿势,仿佛这样就能忽略掉身后那存在感极强的身躯。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光滑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驱散了深夜的黑暗,却驱不散弥漫在殿内每一个角落的、属于顾临渊的冷冽气息。
她试图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挪动,想要从那令人心悸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腰间的手臂却在她有所动作的瞬间骤然收紧,将她更密实地按回原处,后背几乎完全嵌进他的胸膛。
“别动。”
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初醒的慵懒,在她耳后响起,近得仿佛贴着她的耳骨震动。那声音里没有昨日的暴戾,却带着一种更深沉的、不容抗拒的掌控意味。
沈月凝瞬间僵住,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滞了。她闭上眼,屈辱和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
他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僵硬,下颌在她散落的发丝间轻轻蹭了蹭,如同对待一件契合的抱枕,随即又陷入了沉睡般的静谧,只是那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没有丝毫放松。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更鼓声,以及宫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顾临渊终于动了。
他松开手臂,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线条流畅的上半身。他没有立刻唤人,而是侧过脸,垂眸看向依旧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的沈月凝。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他伸出手,指尖尚未触碰到她散在枕上的黑发,沈月凝就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床内缩去,拉起锦被紧紧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双写满惊惧与戒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那眼神,刺得顾临渊眸光微沉。
顾临渊收回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径自下床。早已候在外间的宫人们鱼贯而入,捧着朝服、玉带、金冠,沉默而有序地开始伺候他更衣盥洗。
整个过程,他没有再看沈月凝一眼。
沈月凝蜷缩在床榻最内侧,锦被拉过头顶,将自己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茧,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也试图隔绝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耳边是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玉带扣合的轻响,还有宫人小心翼翼、近乎无声的步履。
她紧紧闭着眼,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紧绷着,听觉在恐惧中被放大到极致,捕捉着殿内每一个细微的动静,判断着那个男人的方位。
直到,那沉稳的脚步声向着殿门方向而去,没有停留,没有回头。
沉重的殿门开启又合拢,发出“吱呀”和“咔哒”两声轻响,将外面隐约传来的、属于清晨的些微喧嚣彻底隔绝。
殿内重新恢复了死寂。
沈月凝猛地掀开锦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仿佛刚刚从水下挣脱。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却带着龙涎香残留的冷冽,提醒着她身在何处。
她环顾四周,富丽堂皇的寝殿在晨光中清晰起来,每一件摆设都精致昂贵,却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这里是东宫的心脏,也是囚禁她的华美牢笼。
两名穿着淡紫宫装的宫女悄无声息地走近床榻,是昨日伺候她沐浴的那两人。她们垂着眼,恭敬却不容拒绝地行礼。
“小姐,该起身了。”
沈月凝看着她们,如同看着两尊没有灵魂的木偶。她知道反抗无用,只会招来更严密的看守,或许……还会引来他去而复返。
她沉默地任由她们扶自己下床,梳洗,更衣。
宫女捧来的依旧是一身鲜艳的衣裙,这次是石榴红,色泽浓烈得像要滴出血来,上面用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华贵逼人。
当那件红衣将要披上肩头时,沈月凝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细微的突破口。
“换一件。”她声音干涩地开口,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我不喜红色。”
捧着衣裳的宫女动作一顿,垂首恭敬却坚定地回道:“回小姐,这是殿下的吩咐。”
又是他的吩咐。
他不仅囚禁她的人,还要强行抹去她的喜好,将她打扮成他想要的模样,一个符合他心意的、浓墨重彩的太子妃玩偶。
一股莫名的怒火混合着屈辱,猛地冲上头顶。
沈月凝猛地抬手,挥开了那件刺目的红衣!
“我说了,换一件!”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破音的尖锐,在空旷的殿内显得异常突兀。
石榴红的锦袍被她挥落在地,金线绣成的牡丹委顿在冰凉的金砖上,黯淡了光泽。
两名宫女脸色微变,立刻跪伏在地,额头触地,身体微微发抖,却依旧坚持:“小姐息怒!殿下吩咐……”
“够了!”
沈月凝胸口剧烈起伏,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看着那件碍眼的红衣,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不是在对这两个宫女发脾气,她是在对抗那个无处不在的、掌控着她一切的男人!
可她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可笑又无力。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的僵持。
就在这时,殿门被轻轻推开,李德全低着头走了进来,仿佛对殿内的情形一无所知。他先是扫了一眼跪地的宫女和地上的红衣,随即面向沈月凝,躬身行礼,态度无可挑剔。
“小姐,早膳已备好,请移步偏殿。”
他的出现,打破了僵局,也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沈月凝心头那点微不足道的火焰。
她看着李德全那副恭顺却不容置疑的姿态,明白继续僵持下去毫无意义。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看也不看地上的红衣一眼,抬步向外走去。
早膳依旧精致,琳琅满目地摆满了整张桌子。
沈月凝坐在昨日的位置上,味同嚼蜡地吃着。李德全垂手侍立在一旁,偶尔用公筷为她布菜,声音温和地介绍着菜名,仿佛方才殿内那场小小的冲突从未发生。
“这是新进的玉粳米,熬了足足一个时辰。”
“这笋尖是今晨刚从京郊暖房摘下的,最是鲜嫩。”
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沈月凝的心上。这是一种无声的警告,提醒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任何不合时宜的情绪和反抗,都是徒劳。
用完早膳,她被送回崇华殿正殿。
踏入殿门的一刹那,她的目光凝固了。
那件被她挥落在地的石榴红宫装,此刻正平整地铺展在寝殿中央那张宽大的贵妃榻上,鲜艳夺目,毫发无损。旁边还多了几个打开的锦盒,里面摆放着配套的红宝石头面、赤金璎珞项圈,在透过窗棂的阳光下,闪烁着冰冷而璀璨的光芒。
它们就那样静静地陈列在那里,像一个无声的、胜利的宣告。
而他昨日换下的那件沾染了夜露和尘土气息的玄色蟒袍,则随意地搭在床尾,与她昨夜被换下的素白中衣堆叠在一处,玄与白的交织,带着一种暧昧又屈辱的痕迹,刺痛了她的眼睛。
沈月凝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甚至连她这点微不足道的反抗,都要用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碾压得粉碎。
他没有斥责,没有惩罚,只是用行动告诉她——在这里,他的意志,便是法则。
她逃不掉,也抗拒不了。
那抹猩红的颜色,如同他昨夜眼底的疯狂,深深地烙进了她的视野,也烙进了她绝望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