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取决于你

深秋的傍晚，天色已经染上了一层灰蓝。

校门口熙熙攘攘，充满了青春洋溢的喧嚣，而在离校门稍远的一盏老旧路灯下，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与这喧闹格格不入。

马嘉祺倚靠着冰冷的灯柱，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长大衣。

他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猩红的火点在渐浓的暮色里忽明忽暗，他垂着眼，薄唇轻抿，吐出的浅淡烟圈很快被微凉的秋风吹散。

他那张过分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似乎刚结束一天繁忙的工作。

周围偶尔有放学的女生偷偷看他，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时不时抬眸，目光投向那喧闹的校门口，像是在众多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中，搜寻某个特定的身影。

终于，一个背着书包的清瘦身影蹦跳着冲出校门，贺峻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路灯下那个熟悉的人。

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光，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的笑容，隔着人群就扬声喊道：

贺峻霖“小叔！”

这一声清亮的呼唤，穿透了嘈杂的人声，直直抵达马嘉祺耳边。

几乎是同一瞬间，马嘉祺脸上那层淡漠的冰霜如同遇到暖阳般迅速消融。

他原本没什么情绪的眼底漾开清晰的温柔，嘴角也克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他迅速地将刚吸了两口的香烟摁灭在身旁的垃圾桶上盖，然后直起身，朝着向他跑来的少年张开了手臂。

贺峻霖像只欢快的小鸟，三两步就扑倒他怀里，带起一阵微凉的风，在他身上蹭了几下才抬起头来，额前的碎发被弄得乱七八糟。

贺峻霖“小叔，你真的来了！等很久了吗？”

贺峻霖仰着脸看他，语气里是满满的依赖和喜悦。

马嘉祺“刚到。”

马嘉祺自然地伸手，替他理了理跑乱的头发和歪掉的衣领，动作轻柔熟稔。

他的目光在贺峻霖脸上细细扫过，像是在检查他今天是否一切都好，空气中那点残留的、若有似无的烟草气，也仿佛因为少年的到来，而变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

马嘉祺“走吧。”

马嘉祺极其自然地接过贺峻霖肩上的书包，拎在自己手里。

马嘉祺“回家。”

贺峻霖“嗯！”

贺峻霖用力点头，欢快地跟在他身侧，马嘉祺刚才因为等待而滋生的一点点焦躁和疲惫，在这一刻被熨帖得平整温暖。

马嘉祺领着贺峻霖走向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他快走半步，率先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手掌习惯性地护在车门顶上，防止贺峻霖撞到头。

贺峻霖“这次回国你打算待多久啊？”

贺峻霖弯腰坐进去，刚想接过书包抱在身前，马嘉祺却已经俯身探了进来。

马嘉祺“取决于你。”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贺峻霖瞬间定住，看着马嘉祺倾身靠近，修长的手指拉过位于他身侧的安全带，因为这个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得贺峻霖能清晰地看到马嘉祺低垂的眼睫，和他颈间微微凸起的喉结，贺峻霖的大脑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

一股清冽又带着一丝暖意的气息包裹而来，那是马嘉祺身上独有的味道，

淡淡的烟草味早已散去，只剩下他常用的那款雪松香水的后调，混合着他的体温，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

这味道贺峻霖闻了无数次，可此刻在这样密闭又暧昧的空间里，却让他心跳失控，耳根不由自主地漫上热意。

马嘉祺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异样，专注地将安全带拉过他的胸前，咔哒一声扣入卡槽，他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然而，就在他准备退开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贺峻霖泛红的脸颊和微微闪躲的眼神。

马嘉祺的动作顿住了，他没有立刻起身，反而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深邃的目光落在贺峻霖脸上，带着探究还有不易察觉的温柔。

马嘉祺“怎么了？”

他低声问，声音比刚才更沉，气息几乎拂过贺峻霖的额发。

贺峻霖感觉脸上的热度快要烧起来了，他慌忙垂下眼，不敢与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对视。

贺峻霖“没……没什么。”

马嘉祺没有再追问，只是极轻地笑了一下，他缓缓退出了车厢，轻轻关上了车门。

隔着车窗，贺峻霖看着马嘉祺绕向驾驶座的身影，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胸腔里的那颗心，还在不听话地狂跳。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令人心慌意乱的雪松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