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寻的刀还卡在铁脊狼的肋骨缝里，骨头正在变硬，死死咬住刀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撞胸腔，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赤蛩”在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贴在心口。
他猛地一拧，短刀终于抽出，带出一串暗红血珠。狼尸轰然倒地，他没回头，直接剖开胸腔，取出完整的心脏塞进金属罐。盖子合上的瞬间，一股热流从胃部炸开，顺着血管冲向四肢。
骨骼开始重组，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他的背脊、肩胛、指节全都绷紧了一瞬，像是被人从内部撑开。这是“铁脊狼”的能力生效了——骨甲成型，防御提升。
他靠墙喘了口气，左手不自觉摸向战术服内侧的照片。还在。妹妹被抓前的样子，安静地贴在心跳的位置。
地图上标出的祭坛就在前方三公里，藏在旧污水处理厂地下。他检查了一遍短刀，又翻了急救包，绷带、止血粉、神经阻断剂都在。这个动作他做了太多次，几乎成了本能。
外面风很大，吹得废墟间的菌毯哗哗作响。他贴着墙根前进，每一步都踩在阴影最浓的地方。越靠近祭坛，空气就越腥，像是铁锈混着腐肉的味道。
祭坛入口被一堆倒塌的水泥板半掩着，缝隙里透出微弱的红光。他趴在地上，一点点挪到边缘，透过石柱的缺口望进去。
中央是个圆形高台，地面刻着扭曲的纹路，像是某种生物的脉络。十几具十字架插在周围，上面绑着人。有些已经死了，身体干瘪，胸口空洞；有些还在抽搐，嘴里发出呜咽。
雷暴站在高台中央，穿着黑袍，手里握着一把骨刃。他正把一个人从十字架上解下来，头都不回地挥了下手臂。
两个守卫立刻上前，按住那人的肩膀。雷暴抬起骨刃，从锁骨下方慢慢划开，一路向下。那人睁大眼睛，喉咙里挤不出声音。
陆寻的手指抠进泥土。
雷暴伸手进伤口，五指张开，猛地一扯。
心脏被掏了出来，还在跳动。他把它放在石台上一个凹槽里，鲜血顺着沟渠流入地底。地面微微震动，几根粗壮的触须从裂缝中探出，缠住心脏，吸食起来。
献祭。
陆寻的呼吸停了半秒。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绑在第三根十字架上的俘虏，头发被血黏在脸上，但那眉眼……那鼻梁……和陆瑶太像了。一样的嘴角弧度，一样的额头高度。
他的肌肉绷紧，膝盖微微弯曲，身体已经准备好扑出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拽住他的后领，猛地往后一拉。
“别动！”
是苏媚。
她蹲在他旁边，声音压得极低：“那是假的。瑶不在那儿。”
“你怎么知道？”陆寻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你看她的手。”苏媚指向那名俘虏，“手腕上的链子是松的，而且没有注射痕迹。真正的囚犯都被打了抑制剂，不会保持清醒这么久。”
陆寻死死盯着那张脸。确实，对方虽然睁着眼，但眼神空洞，像是被刻意摆成那个角度。
“这是陷阱，他们知道你会来。”苏媚塞给他一枚药剂，“含着，能压制‘赤蛩’的波动。你现在心跳太快，随时会触发声波。”
他接过药剂放进嘴里，苦味立刻在舌根扩散。手指还在抖，掌心全是汗。
台上的雷暴已经处理完第二具尸体，正走向第三具。他抬头看了眼陆寻藏身的方向，嘴角扬了一下。
不对劲。
陆寻刚意识到这点，雷暴突然转身，抬手甩出一道黑影。
骨鞭！
它像蛇一样窜出，在空中拉长，狠狠抽在遮挡视线的石柱上。石头应声炸裂，碎块四溅。
“陆寻。”雷暴的声音响彻整个祭坛，“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警报声立刻响起，尖锐刺耳。四周通道涌出大量守卫，全都手持骨器，快速包围祭坛外围。
“走！”苏媚抓住他胳膊，往侧后方的隧道撤。
陆寻被拉着跑了几步，又回头看向那个“陆瑶”。
她的眼睛闭上了。
下一秒，雷暴一刀剜出她的心脏，扔进祭坛。
陆寻挣脱苏媚的手，猛地停下。
“不行！我不能留她在那里！”
“她不是瑶！”苏媚吼他，“你听不懂吗？那是诱饵！你要是冲上去，就等于把命送给他！”
陆寻喘得厉害，胸口像被铁钳夹住。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他想起妹妹最后一次见他时说的话。
“哥，别来找我……太危险。”
他闭上眼，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再睁开时，眼中的淡红色已经变成猩红。
“我们走。”他 finally 说。
两人迅速钻进后方隧道。身后传来雷暴的冷笑：“逃吧，陆寻。等你亲眼看着她被献祭的时候，再来后悔也不迟。”
通道狭窄潮湿，墙壁上爬满菌丝。他们跑了大概两百米，苏媚突然停下，从包里拿出静电球。
“我得干扰他们的追踪信号，不然无人机马上就能定位我们。”
她按下开关，静电球嗡地一声亮起蓝光。
陆寻靠墙站着，感觉“赤蛩”在体内躁动。刚才那一阵暴怒让它差点失控，现在心脏位置一阵阵发烫，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抓挠。
“你还撑得住吗？”苏媚问。
“能。”他说。
其实不能。
七十二小时免疫期还没结束，刚才躲避骨鞭时背部擦伤，虫胶已经封住了伤口，但眩晕感一直没消。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多再受一次致命伤。
再多一次，他就完了。
“前面就是通往菌毯平原的出口，过了那道铁门，视野开阔，我们可以分散跑。”苏媚收起静电球，“你记住路线了吗？”
陆寻点头。
“那你先走，我断后。”
“不行，一起走。”
“听话，”苏媚推他一把，“你还有事要做。瑶还在等着你。”
陆寻没动。
苏媚叹了口气：“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每次压抑情绪，就会反复检查武器。刚才你已经摸了三次刀柄了。”
陆寻的手顿住。
“走！”苏媚猛地把他往前一推。
就在这时，通道尽头传来脚步声。
不止一人。
陆寻拔出短刀，挡在苏媚前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听见骨头摩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拖着什么东西。
然后是一声低笑。
“找到你们了。”
雷暴的身影出现在拐角，手里拎着一根滴血的骨鞭。
陆寻后退一步，脚踩到什么滑腻的东西。低头一看，是半截断裂的触须，和他在废车场捡到的一模一样。
他忽然明白过来。
这些人根本不是随机抓的。
他们是被故意引来的。
包括他自己。
“你们以为，”雷暴一步步逼近，“我会让你们活着离开祭坛？”
苏媚把手伸进包里，准备再扔静电球。
但雷暴早有准备，骨鞭一甩，直接击飞她的包。
“赤蛩”突然剧烈跳动，陆寻感到一阵心悸，眼前发黑。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他举起短刀，刀刃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雷暴笑了：“来啊，让我看看你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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