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比觉得让他怀揣希望马上就要实现,结果希望却在自己眼前破灭,会更好玩的?
他倒要瞧瞧那人有什么能耐。
五分钟过去,他挑眉看了下机械表盘。
“Cargill女士的独子也不过如此嘛”他在心里给程星洲下着定论。
薛义慵懒的起身,“你看大屏上没有医护人员,他会没事的,我们走吧。”
推着她的轮椅就要走出贵宾室。
“在等……”
她的话被一道剧烈的声响打断!
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
像是有人拿着80斤的铁锤在砸门!
巨大的撞击声,吓得李熙捂住胸口,安抚自己被吓得狂跳的心脏!
“她手背有烧伤的心形疤痕!放开我,让我确认......”
门口特种兵退役的保镖,拦着想要破门而入的程星洲!
程星洲用全身力量去撞击那道铁门,可却还是突破不了保镖的束缚,所以只能大声地嘶吼!
声音迫切又卑微,尾音就像一只受伤的狼崽子那般可怜无助。
还好他的大声嘶吼穿透贵宾室的隔音门——她听清了!
李熙垂眸看自己左手虎口处那道疤痕——白色的疤痕是时间过得太久变浅的!
他怎么会知道,李熙心里震惊!
这个是初中时被霸凌时,烟屁股烫的伤疤,难道他是我同学?
不不不,他比我小5岁怎么可能,那会不会是校友?
李熙疯狂的头脑风暴。
薛义看着手腕的机械表盘,眼神不屑地看着铁门。
来了啊,有点慢啊,还算没白浪费我的时间。
好戏开场了……
程星洲被保镖背摔的在贵宾室门外的地毯的瞬间,他发现走廊拐角处,母亲派来的监视自己的人正藏在消防通道。
在他分神的瞬间,保镖一记猛踹,膝盖狠狠磕在墙上,膝盖骨发出清脆的裂响!
而耳后植入的微型定位器,因为他的激动,正在隐隐发烫。
他忍着剧痛,胡乱地擦掉嘴角的血,眼眸透过被汗浸透的银发,望向走廊尽头——那人手表上微型摄像机红灯闪烁就像毒蛇吐着信子。
看来瞒不了了!
既然妈妈已经发现了,那就最后一博——就算是死,我也要见到姐姐!
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姐姐!
演出服的扣子被扯掉,低头看到心口被渗出的鲜血染红的绷带,“咳咳咳……咳咳……”,眼神坚定的望着那个铁门,试图爬起来,动作缓慢艰难。
他企图用手捂住出血处,但手心的血越来越多,心口处的伤——上周刚缝好,此刻崩开了!
那是上周为摆脱监视,他从二楼跳窗时被铁栏杆划出的口子!又长又深,还好医治及时,否则现在的他就是个干尸了。
膝盖骨碎裂的剧痛直冲脑门!疼的他大口喘息,锁骨处的荆棘纹身随着他的喘息,上下跳舞。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纹身遮挡的是一道道狰狞的疤痕——与李熙虎口处伤疤一样,都是烧伤的疤痕…
他知道这次不能和姐姐相见,就再也不可能了,母亲一定会把自己抓回去的!
“让我…进去...”程星洲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作势不要命的对那个门发起总攻!
从三米高舞台跳下,然后在短时间极限跑过来,他的身体已经快到透支边缘……
此时只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他——他找到姐姐了,他要见姐姐。
他对抗着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徒手去掰门把,指甲劈裂!胸口伤口崩开,血水滴在烫金的"VIP3"门牌上,像锈蚀的蝴蝶标本。
就在他肾上腺素要耗尽时刻,他听到门内传来轮椅转动的轻响,这声响是一剂强心剂。
程星洲突然暴起,挣脱两个退伍老兵的保镖的束缚,染血的掌心在门把手上拓出掌印!
门真的被撞出了一条缝隙!
透过骤然扩大的门缝,他看见姐姐惊惶望着自己的眼眸,而她手背上白色的疤痕正在灯光下微微发亮。
程星洲视线被轮椅吸引,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处石膏,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她所承受的痛苦。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忧虑和关切。
可姐姐为什么表现得像是不记得自己了。
姐姐你真的忘了我吗?
不会的,要是忘记我怎么会来看我的演唱会?
姐姐一定是被我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吓到的……
程星洲给自己洗脑。
“姐姐!”
他伸出白骨支棱的右手,嘶吼:"器材室的那天..."
他迫切想让姐姐想起自己。
“器材室……”三个字含在李熙口中迟迟挥散不去。
薛义看见李熙反应,内心不悦,他不想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窥觎。
他轻蔑的看着他,嘴角挂着讥笑,突然毫无征兆地抬起腿踹门!
程星洲不会允许门关上的,他的三根手指紧紧扣着门边,三根手指被夹在门缝里,因为血液不流通,变得紫红,肿胀,粗的吓人!
“咔”的一声,指骨断了的脆响中,他没发出一声惨叫,而是透着门缝笑着对她,“姐姐,我回来了……”
他怕吓到姐姐,忍着疼痛,不敢叫出来!
薛义冷笑出声,解开西装外套裹住李熙发抖的身子,对门外淡淡道:“程先生,眼神不好使,看来需要去看医生。”
然后再次发狠踹向大门!
“啊!他受伤了!”李熙震惊大叫,“你怎么能?”
姐姐在关心我,没关系的姐姐,我不疼,程星洲在心里想着。
他不在乎手指的剧痛,只想从门缝里看着她——七年里梦过千百次的身影。
暖色的灯光正照在轮椅的金属支架上,折射出无数个她!
程星洲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姐姐就像梦里的人似的不见了!
此时,有个人隐秘在走廊转角处,窥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没戴眼镜的秦楚,敏锐从门缝里捕捉到她的瞳孔变化,倚在墙角记录数据。
“太好了!”他激动的用钢笔尖戳破病历纸:“创伤刺激下瞳孔扩散速度提升27%,符合恢复记忆的前兆......”
薛义忽视李熙的问题,给助理使眼色,薛义推着轮椅站在隔音门口等待,助理给门外保镖下达指令。
10秒后,雕花铁门合上,门外不再传来声音……
李熙害怕的望着身后的人,“无论用什么方式弄走他”他的话飘荡在脑中,10秒,甚至不到10秒,那个明星就被解决了?
她不敢惹怒他,怕得罪他,自己也会是这样的下场。
铁门打开,走廊外什么人都没有。
程星洲真的从李熙视线消失了…
迈巴赫驶出地下车库时,原本晴空万里的老天爷,却变了脸色,下起暴雨。
倾盆的大雨正冲刷着防弹玻璃。
李熙内心纠结许久后,抓着真皮座椅:"那个人说的器材室,我高三那年......"
“你想到了什么吗?”薛义视线离开平板,一脸认真询问。
李熙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但脑海里一直闪现一些模糊场景。我感觉我应该记得他啊?”
最后那句话李熙虽然是对着薛义说,但更像是自言自语地洗脑。
平板上内容是助理发给薛义,关于李熙的档案内容……
薛义听见她最后那句话,看着深陷回忆的她,握着平板的手指按的发白,看来那小子说的是真的。
薛义现在自然是知道她和程星洲之间的纠葛了……
不过他是不会告诉李熙事情真相。
本来对李熙只是有点感兴趣的薛义,此刻充满了占有欲,他不会放手!
薛义抬起手,抓住她捂着太阳穴的双手,“想不起来就不要想,既然选择忘记那说明那段回忆,对你来说是痛苦的,何必想起来,再次让自己痛苦。”
“可他……”李熙眼前又浮现出,刚才那个满身是血的人。
车身突然急刹,迈巴赫被一辆宾利拦在前方,逼停!
程星洲——那个血人,从宾利冲出来,浑身湿透地张开双臂,不要命的拦车。
雨水打湿他的白衬衫,变得透明的白T恤,可以清楚看见他胸口处开裂伤疤和烧伤留下的疤痕。
血水在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条痕迹。
改装过的迈巴赫趁他下车这时间,绕过去,继续平稳地行驶。
程星洲怎么会允许她再次从自己眼前消失,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七年了!
他跃起,扒住迈巴赫的车尾。
被行驶地迈巴赫带着在路面拖出十米远后,才停下来。
车内,薛义抱住惊魂未定的李熙。
他刚想安抚李熙,就敏锐从后视镜察觉到车后有追来的狗仔车。
就这一瞬,他果断将李熙的脸按在定制西装前襟,保护她,不让她被狗仔拍到。
"通知星辰娱乐,去做公关,我不想在网上看见任何关于我和李熙的热搜。"
副驾驶的助理,听到命令,立马打电话去处理。
"薛总,我下去把他带走。"主驾的退伍兵司机说罢,熟练摸向战术腰带,就要开门下车。
而此时坐在后座的薛义,眼睛都没抬,冰冷冷的说,“直接压过去。”
程星洲看见车停下,挣扎起身,立马扑到李熙所在的车窗,手掌拍打着车窗,血手印在玻璃上又被雨水冲刷的晕开。
李熙听到声响,扭头,透过薛义的臂膀,看车窗外的人。
他又出现了,谢天谢地,他没死。
李熙还以为他被薛义的人弄死了。
李熙眼里闪着泪花,喜极而泣!
程星洲看到姐姐回应自己,于是兴奋的掏出自己珍惜了很久的东西——她的校牌。
用被已经夹得皮肉模糊的手指,费力的举着一个泛黄发旧的学生牌,正面字体已经模糊不堪,只有那个蓝白底的证件照,勉强能看见是个白净秀气的小姑娘。
李熙没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但大概率和自己有关。
程星洲看李熙在思考,于是敲着车窗,用染血的手指在车窗上画出扭曲笑脸,用只有两个人之间的暗号唤醒她!
笑脸——正是她这些年反复梦见的符号……
突然程星洲从车窗消失,画了一半的笑脸被他的手指拉的好长……
两秒后,他的头再次出现在车窗上。
李熙看见他双腿被板油地磨得看不出形状。
“不要!”
她使出最大力气,从他胸膛挣脱,对着司机喊:“不要开车!”
暂停不久的车子,在薛义的下令下,再次启动,程星洲继续被拖行着。
虽然自己不认得他,但她也不想一个陌生人,因为自己受伤害,更何况他伤的那么重,压过去,真的会出人命!
她经历过惨烈的车祸,她知道有多疼!
她不想再背一条人命了……
李熙望向车窗外的“血人”,心口绞着痛,眼泪不受身体控制地流下来。
现在她没时间弄清他为什么认得自己!
眼下最重要的事,让他活着!
她知道薛义这个人真的可以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弄死…
所以她只能快速冲着司机说着,“师傅,拜托你通知工作人员或者他的经纪人,带走他吧,他伤的好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程星洲拍打车窗的声音混着暴雨,将李熙拽回九岁那个雨夜。
摩托车后视镜里父母支离破碎的肢体、仪表盘扎进太阳穴的玻璃碴、混合着汽油味的血腥气,正从记忆裂缝里渗出。
李熙害怕鲜血,害怕死亡,想起父母出车祸的场景,她不能再让别人因为自己而死去。
她开始有些轻微抽搐,她知道自己要犯病了……
"姐姐,你明明说过..."少年湖蓝色瞳孔倒映着李熙的侧脸,"我们不分开,一辈子在一起的......"
李熙抽的控制不住自己,她隐隐约约听见车窗外他的话飘来。
不分开……
在一起……
哎,姐姐你上高中了,我们就不能经常见面了,我不想和你分开
嗯市区高中,离咱们学校也不远,我放假就去找你玩,给你补习功课!
姐姐你没骗我?
没骗你,我们不会分开的,一辈子都在一起……
她好像真的忘记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可为什么就是看不清这两个谈话人的脸。
李熙的指尖开始痉挛,过度换气让唇色泛紫。
薛义知道她这是PTSD发作了征兆,不能再拖下去,“老徐,开车回仁和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