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渊的边境，没有魔宫的黑石殿，只有连绵的赤崖和呼啸的风。风里混着“瑶音”灵力的余温，那是被夜烬离（罗云熙 饰）压迫多年的灵族，在暗处喘息的痕迹。
慕倾绝（徐欣怡 饰）就站在赤崖的最高处，玄黑魔女战衣在风里猎猎作响，灼华剑斜插在崖边的石缝里，淡绿色的灵力顺着剑身，悄悄滋养着崖下枯萎的灵草。
“师尊，灵族的十位族长都到了，就在崖下的洞穴里等着。”青禾（杨紫 饰）快步走上崖顶，手里拿着一张兽皮地图，“他们说，只要您能带领他们推翻夜烬离的统治，他们愿意奉您为‘灵主’，听您调遣。”
慕倾绝低头看着崖下——洞穴的入口隐在赤崖的阴影里，偶尔有淡紫色的灵族身影闪过，那是被红尘浊劫力压迫得快要灭绝的族群，也是她如今唯一能依靠的力量。
“告诉他们，我答应。”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我有一个条件——不许伤害无辜的魔兵，只诛首恶，不屠降卒。”
她恨夜烬离，恨他的囚禁，恨他的鞭刑，恨他让她重温丧子之痛，却不想让更多人，像她一样，承受家破人亡的苦。
青禾点头，转身去传信。崖顶只剩下慕倾绝一个人，她抬手，摸了摸心口——那里还留着蚀灵鞭抽过的隐痛，也留着夜烬离最后那句“对不起”的余温。
她以为自己会恨到底，可每当想起他眼底的绝望，想起他举起鞭子却迟迟不肯落下的手，想起他偷偷给她买的凡尘糖糕，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恨也不是，痛也不是。
“念儿，娘是不是很没用？”她轻声呢喃，风把她的声音吹向崖下，“连恨一个人，都恨得不彻底。”
而此刻的魔宫大殿里，却是一片死寂。
夜烬离坐在王座上，玄黑长袍上沾着未干的血迹——那是他刚才镇压仙门时留下的，半个时辰前，他率领魔兵，踏平了昆仑派的山门，却在最后一刻，放过了昆仑派的幼童，只因为那些孩子手里，拿着和念儿当年一模一样的木剑。
“魔尊，还是没有找到娘娘的下落。”赤焰（林泽辉 饰）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灵族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个黑衣魔女在集结势力，疑似……疑似娘娘的气息。”
“灵族……”夜烬离的指尖敲着王座扶手，眼底的猩红里，掺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在灵族？”
他太了解灼华曦了——她身蕴瑶音灵力，最是心软，见不得弱小受苦，灵族被他压迫多年，她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传我命令。”夜烬离突然站起身，墨发在风里飘动，“撤掉灵族边境的所有魔兵，不许任何人，打扰她。”
“魔尊！”赤焰愣住了，“灵族是我们的死对头，若是放着不管，他们迟早会反过来攻打魔宫！”
“我让你撤，你就撤。”夜烬离的声音冷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却不是对灵族，而是对自己，“谁敢伤她……我诛他九族。”
赤焰不敢再多说，躬身退了出去。大殿里只剩下夜烬离一个人，他走到殿中央，看着地上那支被摔碎的灼华簪——那是他上次疯魔时，亲手摔碎的，后来又一点点捡起来，用灵力粘好，却还是留着一道裂痕。
“华曦，你到底在哪里……”他拿起灼华簪，指尖轻轻抚摸着裂痕，声音哽咽，“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打你，不该囚禁你，不该逼你承认……你回来好不好？就算你要报仇，就算你要杀我，我都认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耳语。殿外的风，带着瑶渊的雾，吹进殿内，吹动了他的长袍，也吹动了他眼底的泪——这是他成为魔尊以来，第一次掉泪，为了那个被他伤透了心，却依旧狠不下心恨的女子。
三日后，瑶渊边境的“蚀灵崖”。
这里是灵族与魔族的交界，崖壁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蚀灵藤，崖下是翻滚的红尘浊，传说只要掉下去，就会被浊力吞噬，连神魂都留不下。
慕倾绝带着灵族族长，站在崖顶的一侧，对面，是夜烬离率领的魔兵——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说灵族要在今日反攻魔宫，夜烬离亲自来了。
两队人马对峙，剑拔弩张，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夜烬离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慕倾绝身上——她穿着玄黑战衣，手持灼华剑，站在灵族族长中间，像一朵在黑暗里绽放的花，冷艳，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华曦。”他往前走了一步，抬手示意魔兵不要动手，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祈求，“跟我回魔宫，好不好？灵族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我可以给他们土地，给他们灵力，只要你跟我回去。”
“夜烬离，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慕倾绝举起灼华剑，剑尖指向他，“你囚禁我，鞭打我，伤害灵族，踏平仙门……这些，不是一句‘既往不咎’就能抵消的。”
“我知道。”夜烬离点头，眼底满是痛苦，“所以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别再离开我。你要报仇，就冲我来，别伤害灵族，别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无辜？”慕倾绝笑了，笑得眼底含泪，“当年念儿死的时候，谁又对他说过‘无辜’？当年我跪在战神庙前，磕破额头求你的时候，谁又对我讲过‘无辜’？夜烬离，你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她握着灼华剑，猛地朝着夜烬离冲了过去！淡绿色的灵力顺着剑身涌出，在崖顶划出一道耀眼的光，直逼他的咽喉！
夜烬离没有躲。
他站在原地，看着剑尖越来越近，眼底没有恐惧，只有一丝解脱——若是能死在她手里，或许，也是一种赎罪。
“师尊，不要！”青禾惊呼着想要阻拦，却被灵族族长拉住了。
就在灼华剑的剑尖，快要碰到夜烬离喉结的瞬间，慕倾绝突然停住了手。
她看着他眼底的解脱，看着他脖子上那道当年受雷刑鞭留下的疤痕（即使换了身份，疤痕依旧在），看着他玄黑长袍下，那道为了替她挡天帝致命一击而留下的旧伤（第一世的伤，转世后依旧隐隐作痛），心里的狠厉，瞬间被痛苦取代。
她下不了手。
“为什么不躲？”慕倾绝的声音带着颤抖，剑尖微微晃动，“你不是很想活吗？你不是想把我锁在身边吗？为什么不躲？！”
“因为我欠你的。”夜烬离看着她，眼底满是血丝，“第一世，我欠你一条命，欠念儿一条命，这一世，我欠你无数的苦……能死在你手里，是我应得的。”
“你撒谎！”慕倾绝猛地嘶吼，“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欠我什么！你不知道我当年在凡尘有多苦，不知道念儿死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有多绝望，不知道我看到战神庙神像流血泪的时候，有多恨你——”
“我知道！”夜烬离突然打断她，声音嘶哑，泪水终于掉了下来，“我全都知道！”
他猛地扯开自己的玄黑长袍，露出了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疤痕——疤痕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腹，狰狞可怖，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伤口有多深。
“你以为当年我为什么要封你的灵力？你以为我受雷刑鞭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你？”夜烬离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泣血，“天帝说，你擅动灵力，引动红尘浊，罪当诛——是我跪在天帝面前，用我的神魂为引，替你挡了天帝的致命一击，才换得你‘封印灵力，贬入凡尘’的惩罚！”
“我受雷刑鞭的时候，每一鞭都震碎我的神魂，可我不敢晕过去，我怕我一晕，天帝就会改变主意，派人去杀你！我被关在冰牢里，感应到念儿的气息在消失，我想冲出去救他，可我被铁链锁住，修为尽废，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我看到你抱着念儿的尸体，走出战神庙的时候，我就在冰牢里，一口一口地呕血，我恨不得立刻死了，去陪你们母子！可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我要等你回来，我要告诉你，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护着你……”
夜烬离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呜咽。他捂着胸口的疤痕，身体剧烈地颤抖，像一个受了重伤的孩子，再也没有了魔尊的狠厉，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委屈。
慕倾绝僵在原地，手里的灼华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看着夜烬离胸口的疤痕，看着他眼底的泪水，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样——她从来都不知道，当年还有这样的隐情，她从来都不知道，他为了护她，付出了这么多。
“你……你说的是真的？”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泪掉得更凶，“你没有骗我？”
“我没有骗你。”夜烬离看着她，眼底满是祈求，“华曦，我知道我错了，错在不该用囚禁的方式留你，错在不该用鞭刑逼你，错在不该让你受这么多苦……可我真的只是想护着你，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碰她的脸，却又怕她躲开。
慕倾绝没有躲。
她看着他眼底的祈求，看着他胸口的疤痕，看着他为了她，从清冷战神，变成偏执魔尊，再到如今这个脆弱的样子，心里的恨，一点点被融化，只剩下无尽的痛和心疼。
“夜烬离……”她轻声念着他的名字，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夜烬离的手，终于碰到了她的脸。她的脸很凉，带着泪水的温度，却让他觉得，像是握住了全世界。
“对不起……华曦……对不起……”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哽咽，“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再也不会了……”
慕倾绝靠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这么多年的委屈，这么多年的恨，这么多年的痛，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个出口。
崖顶的风，渐渐停了。灵族族长和魔兵们，都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人说话。灼华剑躺在地上，淡绿色的灵力，悄悄缠绕住夜烬离和慕倾绝的身影，像是在为他们，系上一道和解的结。
而崖下的阴影里，司命星君苍玄（陈添祥 饰）站在那里，手里的命格簿上，慕倾绝和夜烬离的名字，被红色的线缠在一起，线的尽头，那片深不见底的血色，渐渐淡去，露出了一丝微弱的光。
“隐情终诉，剑下留人。”苍玄轻轻叹了口气，“第二世的虐，终究还是有了转机。只是这‘再也不委屈’，还需要过最后一道坎啊……”
他抬起头，看向崖顶相拥的两人，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那道坎，不在瑶渊，不在灵族，而在凡尘，在那个被时光掩埋的过去，在那个需要用“回到过去”才能弥补的遗憾。
瑶渊的雾，渐渐散去，露出了崖顶的阳光。慕倾绝与夜烬离的第二世，在这场蚀灵崖的对峙里，在夜烬离泣血的隐情里，在慕倾绝放声的大哭里，终于迎来了和解。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场和解之后，等待他们的，不是立刻的圆满，而是第三世的凡尘历劫，是一场需要用神魂为引，回到过去，才能真正弥补的，关于“念儿”的遗憾。
（第九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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