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别墅,只剩下应急灯泛着冷白的光。宫朔猛地踹开卧室门,睡衣上还沾着打翻的咖啡渍,眼底布满血丝,像头失控的困兽,嘶吼着苏鎏的名字:“苏鎏!你出来!别躲了!”
客厅、书房、花园,甚至连地下室的储藏间,他都翻了个底朝天,可到处都空荡荡的,只有风穿过未关严的窗户,发出呜咽似的声响。那张放在玄关的纸条,被他攥得皱成一团,上面苏鎏的字迹清浅却决绝:“宫朔,放过我,也放过孩子。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宫朔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将纸条狠狠摔在地上,用脚反复碾踩,仿佛这样就能抹去那些刺目的字,“我没同意!苏鎏,你凭什么说结束!”
他踉跄着冲回卧室,扑到床边,抓起苏鎏没来得及带走的孕妇裙——裙子上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檀香,他将裙子紧紧抱在怀里,脸埋在布料上,像个迷路的孩子,肩膀剧烈颤抖,压抑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在空荡的别墅里回荡。
“鎏鎏,你回来……我错了,我不逼你了,我带你去看山茶花海,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他语无伦次地呢喃,指尖反复摩挲着裙摆上绣着的小小山茶图案,那是他特意让裁缝加上的,想给她一点“家”的暖意,可现在,却成了最锋利的刀,扎得他心口淌血。
管家闻声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宫总,蜷缩在床边,怀里抱着一件女人的裙子,哭得像要把心都呕出来。他犹豫着上前,递过一条热毛巾,声音放得极轻:“宫总,您别这样……伤了身子,以后怎么找苏小姐和小少爷?”
“找?”宫朔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管家,像要将人看穿,“我怎么找?她恨我!她带着孩子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是我把她逼走的!是我!”
他突然失控地挥手,将桌上的台灯扫落在地,玻璃碎片溅了一地。管家急忙上前拦住他:“宫总!您冷静点!苏小姐怀着孕,走不远的,而且她没有太多现金,肯定需要依靠诺亚先生的帮助,我们只要盯着诺亚,就一定能找到她!”
这句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宫朔混乱的思绪。他停下动作,呼吸急促地抓住管家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对!诺亚!苏鎏肯定和他在一起!立刻去查诺亚的行踪!他最近和哪些人有过接触?有没有订过机票或者酒店?哪怕是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是,我马上去查!”管家连忙转身,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宫朔的声音,带着一丝脆弱的恳求:“找到她……别伤害她,也别伤害孩子。告诉她,我等她回来,不管多久,我都等。”
管家回头,看到宫朔重新坐回床边,将那件孕妇裙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枕头边,仿佛这样,苏鎏就还在他身边。他心里叹了口气,轻轻点头:“我知道,宫总。”
接下来的日子,宫朔像变了个人。他不再去公司,每天就守在别墅里,坐在苏鎏常坐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花园发呆,手里总是攥着那枚山茶银戒——那是当年他送给苏鎏的,她出逃时没带走,被管家在床底找到,交给了他。
别墅里的一切都保持着苏鎏在时的样子:餐桌上永远摆着她喜欢的蓝莓果酱,卧室的恒温器一直调在她最舒服的温度,花园里她种的山茶花,每天都有人精心打理。宫朔常常会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话,像是在和苏鎏聊天:“鎏鎏,今天山茶花又开了一朵,你要是在,肯定会很高兴……”“医生说,这个月份的宝宝会踢妈妈了,你有没有感觉到?”
有时候,他会突然发疯,翻出所有苏鎏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看,看到流泪;有时候,他又会很平静,坐在书房里,一遍一遍地看当年追查查尔斯旧案的资料,仿佛这样就能回到过去,回到他们还能并肩作战的日子。
管家看着他日渐消瘦的样子,心里很着急,却也没办法。他只能一边加紧追查苏鎏的行踪,一边劝宫朔吃饭:“宫总,您多少吃点吧,您要是垮了,以后怎么照顾苏小姐和小少爷?”
宫朔接过管家递来的粥,却只是看着,没有动。过了很久,他才轻声说:“她以前总说我吃饭太快,对胃不好……现在没人管我了。”
管家别过脸,不敢看他眼底的落寞。他知道,宫朔心里的那道伤口,只有苏鎏回来,才能愈合。可苏鎏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诺亚也辞去了文物修复的工作,带着家人去了国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这天晚上,宫朔又坐在沙发上发呆,窗外下起了雨,和当年苏鎏离开伦敦的那天一样。他突然想起,苏鎏曾说过,她最喜欢雨后的山茶花海,空气里满是花香和泥土的味道。他站起身,拿起外套,对管家说:“备车,去华国的山茶花海。”
管家愣住了:“宫总,这么晚了,而且那里……”
“我想看看。”宫朔打断他,语气坚定,“她总有一天会去那里的,我在那里等她,她肯定能找到我。”
管家看着他眼底重新燃起的微光,点了点头:“好,宫总,我陪您去。”
车子驶离别墅,消失在雨幕中。宫朔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逝的夜景,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山茶银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苏鎏,我在山茶花海等你,你一定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