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灯火满长安

——二十年后长安。

倒映在城墙的影子被月辉拉长，瘦弱的女孩早已长大。

秋天的夜月，朦胧在烟雨中，姿容绝丽发髻高束的女子看着雨下的一城灰败，眼含倦意。

秋夜雨寒，盈盈烛光，遇一人白首，此生择一人终老。

怨命运的捉弄，高傲如她，始终没有得到老天的眷顾。

无语泪成行，一生不得如意郎。

在这高城上，渐渐地，她失了颜色。

把自己与明亮的世界阻断，锁进一片苍凉的黑暗。

她的心冰凉一片。

这爱不得的囚笼，或许，直至她离世，方得解脱。

「宋晟，我会看遍灯火满长安，」她忍不住说出心底的话，「绝不会让你失望。」她好舍不得。

宋晟已经离开她二十年了，他让夜蓉去寻找自己的快乐，走遍天涯海角，远离他这个伤害她的人。

她知道，宋晟早已经死了。

与子轩同归于尽。

死在那年寒冷的初秋。

没错。

宋晟便是子轩，子轩也是宋晟。

是他元神分离出的一部分。

两人确是善恶两个极端。

迟早有一日，他怕压制不住子轩了，他的灵力已日渐枯竭。

而子轩这些年吸食日月魔力，日渐壮大。

到那时，再没有人能困住他！

他说，他不会再让子轩出来祸害她。

若噩梦猝然惊醒。

他怎么那么傻。

这个世界若没有了宋晟，她夜蓉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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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浮动，暗夜似有馨香。

夜蓉盯着他在月光下的侧脸，他的眉眼温柔清冷，仿佛世间万物融进他的眼睛，染上明亮的颜色。

她咯咯笑起来，惹得宋晟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

走入东古城。

她和宋晟下山来到这里。

这座城已被封印了很久，她不知为何会感到一丝难过。

这里荒草杂生，没有人敢靠近一步。

方圆十里的百姓在几十年前遭遇一场大屠杀，还活着的百姓皆四处逃窜。

传闻皆是为了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离开那个叫子轩的男人后，他便疯了。

一番用剑杀了一城三十余人，惹得天下哗然。

这里毒气太盛，她捂住脸，心下有些慌张「宋晟，我有点害怕……」

他笑了笑「不要怕。」把她拉到他的身后。

看着他温润的目光，她拍了拍胸脯。

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吗？

为什么他要来这里？他是怎么想的。

她转过头看着前方，面上有着说不出的怅然「宋晟，为何你要来这里？」

「你还不明白吗。」他的目光变得悲伤。

毒雾弥漫四周，窜入胸口，令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为何？我不明白……」与他相伴百年，她还是看不透他。

他偏着头，嗓音清冷严厉「我进去看看，夜蓉，你留在这里。」他往前走，声音发着抖又夹杂着一丝痛苦「待天明之时，一切都会好的。」

「到那时，你便可恢复自由，离开这里。」

他的话如惊雷般炸在她心上，她摇了摇头，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不知是谁曾和她说过——让她一个人走。

不管走到哪里。

她头疼的很，抱头泪脸横涕。

心中似有一个执念「子轩……」他一副认命的样子，脸色颓败「阿蓉记起来了？」。

我摇晃着头，追随过去，喃喃着问「你还会回来吗？」

他叹到「这本就是我个人的因果，当应我来了断。」

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元神化作一只炙鸟，飞离她而去。

时光有一些模糊，仿佛过了许多年，又似乎回到了当年。

我终于又再见到了你。

「不，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送死呢……」泪水漫过她的脸，她声音哑然。

夜迷蒙，一片初春的寒气。

「阿蓉，你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他寒冰的声音，有些自嘲，又透着一丝坚定「愿得一人心，携手归隐山林。」

她不敢置信，他何苦！「我要离开，我不会信你了！——我走了。」她毅然决然拆开他的谎言，内心一阵悲凉，头也不回，决然离开这个有两个人三年共同回忆的地方。

身后白光一闪，他一把拉扯住她，剑气逼来。

「我给你两条路，一是安安静静的呆在这里，二是一具尸体离开这里。」他阴骜的双目炙红，危险的话语穿透黑夜。

「你想干什么！啊……」她嘴巴被迫张开，吃痛的大叫一声，赵子轩放了一颗药丸在她嘴里。

清寒的月光洒在她鹅黄的裙裾上。

她眼前一片黑暗，柳腰一颤，便不省人事了。

子轩抱住她欲倒地的腰，他满足的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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