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永宁宫
烛火在鎏金铜灯里摇曳,将萧景琰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宫墙上。他端坐在龙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玺底部那道裂痕——那是三年前摄政王萧无涯以"国运不济"为由,命人砸出的缺口。
"陛下,该就寝了。"宫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萧景琰缓缓起身,玄色龙袍下摆扫过地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推开雕花木门,夜风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那是白日里处决的叛官,头颅还挂在宫门外的旗杆上。
"臣秦啸天,参见陛下。"暗处传来低沉的声音,禁军统领从阴影中走出,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北燕使团几时入城?"萧景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三日后,护国寺。"秦啸天躬身,"但臣已命人截获密信,北燕暗卫与萧无涯......"
"放肆!"萧景琰突然厉声打断,惊飞了檐下的宿鸟。他转身时,眼底的懦弱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鹰隼般的锐利,"传朕旨意,明日早朝,割让三郡。"
秦啸天瞳孔骤缩。三郡是王朝粮仓,一旦割让,北燕大军便可长驱直入。
"陛下......"
"退下!"萧景琰的声音陡然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记住,你看见的懦弱,都是朕的伪装。"
秦啸天退后三步,突然跪地:"陛下,老臣有一事相求。"
"说。"
"求陛下......莫要再饮那碗燕窝羹。"
萧景琰的手猛地攥紧。他想起每日清晨,萧无涯的侄女——那个总在御花园"偶遇"他的小郡主,亲手端来的燕窝羹。那碗羹里,掺着慢性毒药。
三日后·护国寺
北燕使团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帘掀起时,一双紫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慕容雪,北燕最受宠的公主,此刻正将一枚金针藏在袖中。
"公主,萧无涯已在偏殿等候。"侍女低声提醒。
慕容雪微微颔首,指尖抚过金针上的淬毒痕迹。她此行的目的,是刺杀那个懦弱的皇帝。但当她踏入偏殿时,却看见萧景琰正与萧无涯对弈。
"陛下棋艺精进。"萧无涯落子时,袖中寒光一闪。
萧景琰却恍若未觉,只盯着棋盘:"皇叔,这局若输,三郡......"
"陛下放心。"萧无涯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一丝阴冷,"北燕要的,从来不只是三郡。"
慕容雪的金针在袖中滑落。她突然明白,这场刺杀不过是萧无涯的嫁祸之计——若皇帝死,北燕大军便可名正言顺入主中原;若皇帝活,她便是北燕的罪人。
子夜·龙渊殿
萧景琰独自站在密道入口,手中火把映出墙上斑驳的壁画。那是先帝留下的暗记,只有皇族血脉才能开启。
"陛下,有人来了。"秦啸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景琰转身时,慕容雪正站在殿外,紫衣在夜风中翻飞。她手中举着那枚金针,眼中却再无杀意。
"公主深夜来访,所为何事?"萧景琰的声音平静,却让慕容雪心头一颤。
"我来取回我的东西。"慕容雪走近,金针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但......我好像认错人了。"
萧景琰挑眉:"哦?"
"北燕要的,是萧无涯的命。"慕容雪突然将金针掷向萧景琰,"而非你的。"
萧景琰侧身避开,金针钉入身后石壁。他盯着慕容雪,突然笑了:"公主可知,萧无涯已与北燕勾结?"
慕容雪脸色骤变:"你如何得知?"
"因为朕,早已不是三年前的萧景琰。"萧景琰转身,密道入口在他身后缓缓开启,"请公主入内,让朕看看北燕的诚意。"
暗夜·密道深处
火把照亮了密道尽头的玉玺,那上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萧景琰抚摸着玉玺,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公主可愿与朕合作?"他问,"推翻萧无涯,共治天下。"
慕容雪沉默片刻,突然轻笑:"陛下可知,北燕的毒,无药可解?"
萧景琰的手停在半空。他想起那碗燕窝羹,想起秦啸天的话,想起自己日渐衰弱的身体。
"但朕有解药。"慕容雪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以玉玺为引,可解百毒。"
萧景琰突然大笑,笑声在密道中回荡:"公主可知,这玉玺,本就是假的?"
慕容雪愕然。
"真的玉玺,在朕手里。"萧景琰从怀中取出另一块玉玺,上面刻着"天命所归"四个大字,"而假的,是萧无涯献给北燕的诱饵。"
慕容雪终于明白,这场权谋的棋局,从一开始就已注定。她望着萧景琰,突然问:"陛下,若我答应合作,你许我什么?"
"许你,北燕的皇位。"萧景琰的声音低沉,"许你,与我共治天下。"
慕容雪笑了。她突然明白,这场刺杀,从一开始就是她与萧景琰的合谋。她收起金针,郑重道:"臣慕容雪,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黎明·永宁宫
萧景琰站在窗前,看着第一缕阳光洒在宫墙上。他手中握着两块玉玺,一块刻着"受命于天",一块刻着"天命所归"。
"陛下,北燕使团已到宫门。"秦啸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景琰转身,眼底的懦弱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帝王应有的威严。
"传旨,朕要亲自接见北燕使团。"
秦啸天躬身退下时,萧景琰突然问:"秦爱卿,你可知,朕为何要假装懦弱?"
秦啸天沉默片刻,道:"为自保?"
"不。"萧景琰轻笑,"为让萧无涯露出破绽。"
他看着窗外渐亮的天空,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萧无涯带着禁军冲入寝宫,将玉玺砸在他面前,说:"这天下,早已不是萧家的天下。"
如今,他要让萧无涯知道,这天下,从来都是他萧景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