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帝灭亡后的一个月，东岳恢复了生机。
清晨，工匠们忙着修补破损的屋檐，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孩子们举着糖人在巷子里追逐打闹。
皇宫里，墨连城穿着一身龙袍，正和大臣们商议新政。
案几上摊着奏折，最显眼的一份是关于废除庶女制度的诏书。
墨连城“前朝因身份尊卑，酿了太多悲剧，从今日起，东岳境内，无论嫡庶，皆享有同等婚嫁、受教之权，任何人不得苛待。”
大臣们纷纷应和，曲小檀站在殿侧，她穿着皇后朝服，眉眼间褪去了往日的青涩，多了几分沉静。
这道诏书，是她和墨连城共同的决定，他们想用这种方式，告慰墨奕怀和曲檀儿的在天之灵，让他们的悲剧，再也不会在东岳重演。
午后，曲小檀带着宫女，去了墨奕怀从前的王府。
王府早已收拾干净，她走到内室，打开了一个木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墨奕怀的遗物，有他少年时用的剑穗，有他抄经的笔墨，还有一个用蓝布包着的包裹。
曲小檀解开蓝布，里面是一本《诗经》，纸张已经磨损，封面上没有书名，只在扉页上画着一朵小小的桃花。
这是当年墨奕怀为曲檀儿抄的那本，每一页的空白处，都细细画了桃花，有的含苞，有的盛放，像极了两人年少时在桃花树下的时光。
她触到一处凸起，翻开那一页，是《邶风·击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那一句被用红笔圈了出来，旁边还夹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是用宣纸裁的，上面只有四个字：“檀儿，等我。”
原来他们从未真正分开，一个在等，一个在盼，连带着这份牵挂，都刻进了岁月里。
宫女“娘娘，外面风大，该回去了。”
宫女轻声提醒。
曲小檀擦了擦眼泪，把《诗经》和纸条小心包好，放回箱子里。
走出王府时，她看到街头拐角处，挂起了一块新的招牌，“檀奕书画铺”。
铺子里，掌柜正忙着整理笔墨，看到曲小檀，远远行了一礼。
曲小檀笑着点头，心里知道，这是墨连城特意安排的，他记得墨奕怀和曲檀儿当年的约定，要在江南开一间书画铺，如今虽不能去江南，却在东岳的街头，为他们圆了这个心愿。
曲小檀抬头望去，街头的孩子们还在追逐，小贩的叫卖声依旧热闹，远处传来工匠们敲打木头的声音，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曲小檀“墨奕怀，曲檀儿，你们看，东岳很好，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悲剧了。”
曲小檀“你们的约定，我们帮你们圆了，你们的等待，也该有个温暖的归处了。”
而此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走到香囊桌前时，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排桃花香囊。
檀丫“阿婆，这桃花香囊怎么卖呀？”
老婆婆“姑娘眼尖，这是今早刚绣好的，就剩这几只了。一文钱一只，你要的话，阿婆再给你便宜些。”
檀丫刚要掏钱，身后忽然传来个清朗的声音。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刚从巷口的书坊取了新印的诗集，怀里揣着《诗经》，腰间挂着一枚怀表，是他记事起就带在身上的物件。
墨生“阿婆，等一下，我也想要一只，要和这位姑娘一模一样的。”
她回头时，墨生站在她身后半步远，手里还拿着一本诗集，见她回头，嘴角弯了弯。
墨生“抱歉，没吓着你吧？我刚才路过，见你盯着这香囊看，觉得这花纹好看，也想带一只。”
檀丫连忙摇摇头，她看着眼前的少年，总觉得“莫名亲切，像认识了很久”。
老婆婆笑着递过两只桃花香囊，檀丫刚要接，腰间的绢布包滑了一下，她伸手去扶时，系在布包内侧的平安扣掉了出来。
那是一枚通透的翡翠扣，上面刻着个“奕”字，是她从小戴在身上的，母亲说“是你出生时就有的，得好好戴着”。
平安扣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正好停在墨生的脚边。
他弯腰去捡，刚碰到翡翠，腰间的怀表忽然响了一声，像是被什么引着，表盖弹开，露出里面的表盘，表盘背面，刻着个小小的“檀”字，是他小时候偷偷刻上去的。
墨生拿着平安扣抬头时，檀丫也正看着他手里的怀表，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都愣了。
墨生“这平安扣……我好像在哪见过。”
檀丫也盯着那怀表，声音软得发颤：
檀丫“你的表……背面是不是刻了字？”
墨生把怀表递过去，檀丫翻开表盖，看到那个“檀”字时，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她把平安扣递给他：
檀丫“这个扣上的字，是奕。”
墨生接过平安扣，放在怀表旁边。
老婆婆“这就是缘分呐，姑娘，小伙子，一看就是早该遇见的。
墨生把香囊递给檀丫，自己也拿着一只，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说。
#墨生“对了，我刚从前面书坊过来，见这家檀奕书画铺新开的，要不要一起进去看看？”
檀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她点点头，跟着他走进铺子里。
铺子里飘着墨香，墙上挂着几幅江南山水，最里面的架子上摆着些空白的宣纸和砚台。
掌柜的是个温和的中年人，见他们进来，笑着问。
掌柜“两位是要选画，还是要练字？”
墨生拿起一张描着桃花的宣纸，递给檀丫。
#墨生“你看，这桃花画得像不像你香囊上的？”
檀丫接过来，忽然说。
檀丫“我想在这里画一幅江南，就画刚才的青石板路，还有满街的桃花。”
墨生从怀里掏出那本卷边的《诗经》，翻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那一页，书页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朵小小的桃花，是他今早随手画的。
他把书递给檀丫。
#墨生“我教你读这个吧？小时候总觉得，该教一个人读这首诗。”
檀丫靠在桌边，看着纸上的桃花，听着少年清朗朗的读书声。
窗外的桃花瓣又飘了进来，落在宣纸上，墨生伸手替她拂去，两人都笑了，没有半句多余的话，却像已经约好了往后的日子。
夕阳西下时，两人走出书画铺，墨生手里拿着檀丫画的江南图，檀丫手里拿着那本《诗经》。
路过卖桂花糕的摊子时，墨生忽然停住。
#墨生“等我一下。”
他跑过去，买了两块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递一块给檀丫。
#墨生“我总觉得，你该喜欢吃这个。”
檀丫咬了一口，甜香在嘴里散开，她看着墨生。
檀丫“真好吃。以后我们每天都来买好不好？”
#墨生“好，以后每天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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