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棠,前社畜,现穿书人士,正面临一个严峻的生存挑战。
冰冷的电子音在我脑海中回荡,如同死刑判决书:【任务加载成功。身份:清虚宗外门弟子沈棠,原著恶毒女配。核心使命:恪尽职守,走完剧情,用你的愚蠢、恶毒和悲惨结局,衬托女主林清韵的善良、聪慧与光明未来。任务失败,即刻抹杀。】
我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消化着原身的记忆和这本叫《九霄仙途》的男频修仙文剧情。
原主沈棠,一个可悲的工具人。她疯狂痴恋大师兄谢知遥——那个清风霁月、未来将成为仙门领袖的白月光。而女主林清韵,是后期才入门的小师妹,天真烂漫,吸引了所有重要角色的目光,包括谢知遥。原主因嫉妒屡次陷害女主,最终被厌弃她的谢知遥亲手废去修为,扔进魔窟,死无全尸。
好家伙,这炮灰当得真是尽职尽责,死得轰轰烈烈。
【现发布首个任务:于宗门大比中,公然质疑林清韵获胜是侥幸,并进行嘲讽。任务时限:一个时辰。】系统的声音毫无感情。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我脑子里的系统,缓缓竖起了一根中指。
“走剧情?衬托女主?”我扯出一个冷笑,“给资本家打工打到猝死就算了,穿个书还要我给纸片人当垫脚石?这福气谁爱要谁要,我反正不伺候。”
抹杀?听起来是挺吓人。
但,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按照一个破系统的安排,去重复那条必死的路?就为了衬托别人的伟大光明正确?
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反骨成精,尤其讨厌被安排。
系统:【警告!宿主态度消极,拒绝任务将触发惩罚机制!】
“惩罚?”我坐起身,眼神锐利地扫过这间简陋的弟子房,“有本事你现在就劈死我。不然,我就按我的方式来玩这个游戏。”
系统沉默了,似乎没遇到过这么刚的宿主。
我飞速梳理着剧情。谢知遥,原著里真正的正道之光,天赋卓绝,品性高洁,是女主前期最重要的守护者之一。他也是原主一切悲剧的源点和终点。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型。
撬墙角?抢男配?不,这太低级了。
我要抢的,是女主的剧本,是她的官配,是她那条通天道!
既然系统让我走恶毒女配剧情衬托女主,那我偏要反其道而行。我要抢在女主林清韵出现之前,把那个高高在上的白月光师兄,变成我的专属攻略目标!
“系统,”我勾起嘴角,“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如果我靠自己,拿下了谢知遥,破坏了原著主线,你是不是就该换个宿主绑定了?”
系统:【……无法理解宿主逻辑。警告,攻略关键人物风险极高,可能引发未知后果。】
“未知才好,一成不变多无聊。”我下床,走到模糊的铜镜前,理了理原主还算清秀的容貌,“从现在起,我的任务不再是‘走剧情’,而是‘抢机缘’!第一个机缘,就是谢知遥。”
根据记忆,此时距离女主入门还有三年。而眼下,正好有一个绝佳的机会。
谢知遥半月前下山除魔,身受重伤,虽已回宗,但一直在静养,罕少见人。宗门内其他弟子敬畏他大师兄的身份,不敢轻易打扰。而这,正是我这个“心怀不轨”的攻略者趁虚而入的天赐良机!
什么嘘寒问暖、送药疗伤、雪中送炭……我们社畜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上意、精准投喂!啊不,是体贴入微。
我去宗门膳房,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和一点灵石,换了一盅精心熬制的灵药粥。又去药峰,用原主攒了许久的贡献点,兑换了最好的疗伤丹药。
然后,我端着粥,揣着药,朝着谢知遥独居的“静心崖”走去。
一路上,偶尔遇到同门,他们投来或诧异或鄙夷的目光。谁不知道外门的沈棠对大师兄那点心思?以前原主也献殷勤,但总是不得法,显得花痴又笨拙。
我目不斜视,心中冷笑:呵,凡人,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今天的沈棠,是带着KPI来的!
静心崖外果然有禁制。我恭敬地站在外面,扬声道:“外门弟子沈棠,听闻大师兄伤势未愈,特备了些清淡的粥点和伤药,望大师兄保重身体。”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又不显谄媚。
里面静默了片刻。就在我以为要吃闭门羹时,禁制波动了一下,一个清冷略显虚弱的声音传来:“有劳师妹,进来吧。”
成功了第一步!
我按捺住激动,低着头,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崖洞内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石床。谢知遥正靠坐在床上,穿着一身素白的中衣,墨发未束,随意披散,脸色有些苍白,却更衬得他眉眼如画,气质清冷如谪仙。他手中正拿着一卷书,见我进来,才缓缓放下。
真不愧是全书白月光,这颜值,这气质,确实有让原主痴狂的资本。
我迅速进入状态,将托盘放在桌上,盛出一碗温度适中的粥,双手捧过去,低眉顺眼:“大师兄,您伤重需静养,先用些粥吧。”
谢知遥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很轻,却带着一种审视的力度。他没有立刻接,只是淡淡地问:“沈师妹?我们似乎并不相熟。”
来了,警惕心挺强。
我早准备好了说辞,抬起头,眼神努力装出几分真诚和仰慕:“大师兄为护宗门受伤,弟子们都感念在心。我……我入门时曾受大师兄一次点拨,一直铭记。如今师兄有恙,只想略尽绵力。” 这话半真半假,原主确实受过他一次指导,不过那都是大庭广众下的例行公事。
谢知遥看着我,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我紧张得手心微微出汗,生怕被他看出我这碗粥里熬的是“狼子野心”。
片刻,他终是接过碗,淡淡道:“有心了。”
他吃东西的动作很优雅,慢条斯理。我趁机将伤药取出,放在床边:“这是药峰的清蕴丹,对內伤有奇效,请大师兄收下。”
谢知遥瞥了一眼丹药,没说什么。
我见他用完粥,便乖巧地收拾碗勺,准备功成身退,留下个好印象就行,不能操之过急。
“大师兄好生休息,沈棠告退。”
就在我转身欲走时,他却忽然开口:“沈师妹。”
我心跳漏了一拍,回头:“大师兄还有何吩咐?”
谢知遥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比刚才更深沉了些许。他轻轻咳了一声,苍白的脸上因咳嗽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眼尾也微微泛红,竟是带上了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感。
他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如此帮我……是为何?”
我心中警铃大作!终极拷问来得这么快?!
我冷汗差点下来,脸上却强行挤出一个最单纯、最仰慕的笑容,正准备把打了好几次腹稿的“终极情话套餐”背出来——比如“仰慕师兄风骨”、“聊表敬佩之心”之类的套话。
然而,还没等我开口,他却忽然苦笑了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自嘲,又像是……洞悉了一切?
他垂下眼眸,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用几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罢了……”
他抬起眼,目光似乎穿透了我的伪装,直抵我灵魂深处那颗因为被看穿而疯狂跳动的心脏。
“你的任务……或许早就完成了。”
我浑身一僵,如遭雷击。
他……他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什么?任务?哪个任务?是系统的任务,还是……我自以为是的攻略任务?
就在我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要落荒而逃时,他却因为一阵更剧烈的咳嗽而弯下腰,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那一刻,什么系统、什么任务、什么攻略,全都被我抛到了脑后。身体快于思想,我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声音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真切焦急:“师兄!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谢知遥缓过气,抬起头,因咳嗽而泛红的眼眶显得那双眸子更加氤氲湿润。他就这样看着我,许久,才极轻地叹了口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低声说:
“走吧。”
我怔在原地。
他却已经重新拿起书卷,侧影清冷疏离,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脆弱和言语间的深意,都只是我的错觉。
“今日之事,多谢。”他补充道,语气恢复了平淡。
我心神不宁地退出静心崖,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第一步攻略,成功了……吗?
为什么我感觉,我才是那个被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
那个清风霁月的大师兄,似乎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这场我主动掀起的攻略游戏,到底是谁,在攻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