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剧痛中醒来，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拆开重组过一遍，经脉里还残留着雷电灼烧的刺痛感。但预想中更严重的伤势并未出现，一股温和而精纯的药力正护住我的心脉，缓慢修复着受损的经络。
空气中，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极淡的、清冷的竹叶香气。
谢知遥……他真的来过。
我挣扎着坐起身，环顾简陋的弟子房，空无一人。唯有床边小几上，放着一个眼熟的朴素玉瓶，正是他之前赠我的聚气丹瓶子，但里面装的，显然是更为珍贵的疗伤丹药。
心中五味杂陈。他一次次出手相助，目的成谜。是怜悯？是试探？还是……他真的如我最后那个荒诞的猜想般，知晓些什么？
【宿主生命体征稳定，严重经脉损伤已得到初步控制。警告：强行违逆剧情规则导致的天道反噬（系统标注：雷击惩罚）后果严重，请宿主引以为戒。】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冰冷中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程式化的无奈？
“引以为戒？”我在心中冷笑，“是让我下次乖乖当你的提线木偶吗？”
系统沉默不语。
我不再理会它，仔细感受着体内的状况。虽然虚弱，但修为竟然奇迹般地稳固在练气三层，甚至因为那股外来精纯灵力的疏导，隐隐有更进一步的迹象。这雷击惩罚，在谢知遥的干预下，反倒像是某种另类的淬体？
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接下来的几天，我闭门不出，全力疗伤。谢知遥给的丹药效果极佳，配合着我拼命的修炼，伤势恢复得比预期快得多。期间，没有任何人来看望我，包括那些平日里还算说得上几句话的外门弟子。我在小比上的“刻薄”表现，显然让我本就边缘的人际关系雪上加霜。
这正是我想要的。清净，便于我思考和规划。
林清韵果然如原著般，虽然第一轮意外落败，但因其展现出的卓越天赋和“受委屈”的形象，反而更受关注，据说已被某位内门长老看中，直接收为了记名弟子。而我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性情乖张的炮灰，昙花一现后，很快便被遗忘。
这很好，低调才能闷声发大财。
伤势痊愈后，我再次投入到疯狂的修炼和赚取资源中。经此一役，我更加清楚，实力是唯一的硬道理。同时，我也开始更加留意关于谢知遥的一切信息。
我发现，他似乎在有意无意地给我“行方便”。
比如，我去藏书阁查阅一些较为生僻的功法注解时，本该需要更高权限或贡献点，但管理长老有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比如，我接取的某些危险系数稍高的任务，审核通过得异常顺利，甚至偶尔还能得到一些隐晦的、关于任务目标的“内部消息”。
这些细节微不足道，但串联起来，指向性就非常明显了。
谢知遥在帮我，用一种不引人注目、却切实有效的方式。
他图什么？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这位天之骄子图谋的？美色？原主虽有几分姿色，但绝不到倾国倾城的地步。潜力？我这丁点修为和资质，在他眼里恐怕与蝼蚁无异。
唯一的解释，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最不可思议的猜想上。
这一日，我接了一个采集“赤炎草”的任务，地点在宗门后山一处较为偏僻的山谷。根据那份“内部消息”，那里最近有赤炎草成熟的迹象，但同时也可能有低阶火系妖兽出没。
山谷幽深，灵气比外界浓郁些许。我小心翼翼地搜寻着，果然在一片灼热的岩石缝隙间，发现了几株年份不错的赤炎草。然而，就在我准备采摘时，一股腥风从背后袭来！
我早有警觉，就地一滚，险险避开。回头一看，竟是一条水桶粗细、通体赤红的“火鳞蟒”！它一双竖瞳冰冷地盯着我，口中信子吞吐，散发着相当于练气四层修士的妖力波动。
麻烦了！以我现在的实力，正面硬撼胜算不大。
我握紧铁剑，全神贯注，准备伺机而动。火鳞蟒似乎将我视作了入侵领地的猎物，猛地弓身，再次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破空而来，宛如月光洒落，精准地斩在火鳞蟒的七寸之处！
“噗嗤！”
血光乍现，那凶悍的火鳞蟒甚至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被一剑斩成两段，妖力瞬间溃散。
我愕然转头，只见山谷入口处，谢知遥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手持一柄古朴长剑，剑身光华内敛，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他神色平静，仿佛只是随手斩了一条小虫。
“大师兄……”我心情复杂地行礼。又是他。
谢知遥收剑走来，目光扫过那几株赤炎草，又落在我身上，淡淡道：“此处妖兽异动，执事堂情报有误，任务难度已提升至内门弟子级别。你可无恙？”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但时机未免太过巧合。
“多谢大师兄出手相救，弟子无恙。”我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探究。
他走到我面前，距离很近，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冷的竹叶气息。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那日雷击……你可感觉到有何异常？”
我的心猛地一跳！他果然知道！他甚至直接点明了“雷击”！
我强行镇定，抬头迎上他深邃的眼眸，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但那双眼眸如同古井，波澜不惊。
“异常？”我故作茫然，“弟子只觉是天劫惩戒，痛楚难当，幸得大师兄赠药，才侥幸保住性命。不知大师兄所指的异常是？”
谢知遥凝视着我，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让我几乎要败下阵来。良久，他才移开目光，看向山谷上方的一线天空，语气飘忽地说道：“天道规则，有时也并非铁板一块。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飘然离去，留下我一人站在原地，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天道规则，并非铁板一块？
他这话，几乎是在明示他知晓“系统”和“剧情”的存在了！他是在提醒我？还是在警告我？
这个谢知遥，他到底是谁？是和我一样的“穿越者”？是“重生者”？还是……这个书中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我看着地上火鳞蟒的尸体，又看了看手中的赤炎草，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我面临的，或许不仅仅是一个想要控制我的系统，还有一个更加复杂、更加深不可测的……盟友？或者，是更大的威胁？
回到宗门交还任务时，执事堂果然更新了那个山谷的任务信息，提升了难度和报酬。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夜晚，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谢知遥那句“天道规则，并非铁板一块”反复在我脑中回响。
如果规则不是铁板一块，那是不是意味着，它有漏洞可钻？有空白可填？
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我心中慢慢成形。
系统，你想用惩罚让我恐惧？谢知遥，你用神秘让我忌惮？
但你们或许都忘了，恐惧和忌惮的尽头，往往是……疯狂的赌徒心态。
我拿出纸笔，开始勾画。既然要玩，那就玩把大的。我要利用我对“剧情”的熟知，利用谢知遥这暧昧不明的态度，甚至……利用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系统，来布一个局。
一个能让我真正跳出棋盘，成为下棋人的局。
第一步，就是要找到一个足够关键，又能搅动风云的“支点”。
我的目光，投向了原著中，不久之后将会发生的一件大事——宗门秘境，“云雾渊”的开启。
那里，有女主林清韵的第一个大机缘，也有……一个足以让谢知遥这等人物都为之动容的古老秘密。
或许，那里也是我最好的舞台。
【检测到宿主思维活动异常活跃，正在规划高风险行为。系统提示：任何试图深度扭曲主线的行为，都将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惩罚等级将大幅提升。】
系统的警告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我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可预测的后果？
那就来吧。
我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道，仿佛是在对系统，也是对冥冥中的命运宣战：
“云雾渊，我来了。这场戏，没有剧本，即兴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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