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

雨刷器在车窗前徒劳的左右摇摆，橡胶刮片与玻璃摩擦出单调的声响，却赶不及瓢泼大雨的倾泻。

豆大的雨珠密集的砸在车顶上，溅起的水花顺着车窗蜿蜒而下，将窗外的世界晕染成一片模糊的水墨。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但气氛却不像来时那样轻松。

边伯贤专注的看着前方被雨帘模糊的道路，指节分明的手稳稳握着方向盘，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真皮表面。

雨势太大，前车的尾灯只剩下一团朦胧的红光，他不得不将车速压得极低，每隔几秒就轻轻点一下刹车，保持着安全距离。

秦召莹则偏头靠着车窗，冰凉的玻璃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凉意，她的心跳仍未从刚才的牵手奔跑中完全平复，指尖甚至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车载收音机里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钢琴旋律轻柔的漫在车厢里，反倒衬得这份寂静愈发显眼。

秦召莹偷偷用余光瞥向驾驶座，能看到他线条清晰的下颌线，雨水打湿的发梢还沾着水珠，顺着耳尖轻轻滑落。

她赶紧收回目光，假装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耳根却悄悄泛起热意。

秦召莹“那个..下次记得看天气预报。”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份令人心慌的沉默，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窘迫。

边伯贤的视线没离开路面，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简短的回应。

边伯贤“嗯。”

车厢又陷入安静，只有雨刷器的声响和音乐在循环。

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节奏与音乐的鼓点莫名契合，显然也在努力寻找能延续的话题。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语气比刚才自然了些。

边伯贤“你论文..改得怎么样了？上次不是说参考文献格式卡壳了？”

秦召莹眼睛亮了亮，总算找到能顺畅聊下去的内容。

秦召莹“差不多了其实。”

秦召莹“正文部分导师说没问题，就是参考文献格式太烦人，不同期刊的要求五花八门，改得我眼睛都快花了。”

说起这个，她忍不住蹙起秀眉，满是抱怨。

秦召莹“早知道当初选期刊的时候就挑个格式简单的，现在真是给自己找罪受。”

边伯贤“知足吧，我上次帮学长整理数据，光格式就改了七遍。”

边伯贤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过来人的调侃。

秦召莹“你呢？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之前说集训强度很大。”

边伯贤“还行，就是每天泡在实验室，连轴转了快一周，感觉脑子都快成数据存储器了。”

边伯贤叹了口气，指尖的敲击频率快了些。

边伯贤“不过上周模拟赛拿了第二，也算没白熬。”

对话依旧带着点干巴巴的僵硬，可比起刚才的沉默已经好了太多。

两人都敏锐的察觉到，自这次牵手后，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从前互怼拌嘴时的自然熟稔少了些，多了些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些藏在玩笑里的关心，此刻也变得格外清晰。

而那层横亘在两人之间、名为“死对头”的薄纸，似乎也在这份微妙的氛围里，变得一捅就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