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函瑞加入了学校的方程式赛车社团。第一次社团活动结束时,他抱着一摞设计图纸出来,就看到张桂源靠在社团楼下的梧桐树上,校服外套敞开着,像尊自带低气压的雕塑。
“你怎么来了?”张函瑞眼睛亮了亮,快步走过去。
“路过。”张桂源的视线扫过他怀里的图纸,又落在他身后——几个社团成员正笑着跟他挥手告别,其中一个女生手里还拿着支包装精致的向日葵。
“刚结束?”他问,目光在那支向日葵上停顿了半秒。
“嗯,今天讨论新车架的设计,挺有意思的。”张函瑞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翻开图纸给他看,“你看这个结构……”
“那个女的是谁?”张桂源忽然打断他。
张函瑞愣了一下:“哪个?哦,你说晓冉啊,她是社团的财务,负责拉赞助的,很厉害。”他顿了顿,有点疑惑地看着张桂源,“怎么了?”
“没什么。”张桂源别过脸,看着地上的落叶,“她为什么给你送花?”
“不是送我的,”张函瑞笑了,“社团招新,她买了些向日葵当装饰,刚才说剩下一支,让我带回宿舍插着。”他晃了晃手里的图纸,“你看,我手都占着,哪有空拿花。”
张桂源顺着他的动作看去,果然看到图纸边缘露出一小截向日葵的花杆。他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忽然就散了,却还是嘴硬:“拿着怪傻的。”
“还好吧。”张函瑞没跟他争,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下周我们社团有个技术交流会,邀请了几个大学的车队过来,你要不要来看?”
“再说吧。”张桂源嘴上含糊着,心里却已经盘算好了——那天下午的课,看来得找个理由请假了。
他帮张函瑞抱着图纸往地铁站走,路过垃圾桶时,张函瑞把那支向日葵塞了进去。
“不是要带回宿舍吗?”张桂源挑眉。
“算了,宿舍没花瓶。”张函瑞说得轻描淡写,却在转身时,悄悄看了眼张桂源紧绷的侧脸,嘴角偷偷扬了起来。
他好像……有点明白张桂源刚才为什么不高兴了。
期中考试周,两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张桂源连着熬了三个通宵刷题,好不容易抽出空给张函瑞打电话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很吵,隐约能听到有人在起哄。
“喂?”张函瑞的声音有点喘,像是刚跑过步。
“干嘛呢?这么吵。”张桂源的声音不自觉地沉了沉。
“刚在图书馆复习完,室友们拉着我去吃夜宵,在宿舍楼下呢。”张函瑞的声音离话筒远了些,似乎在跟别人说话,“你们先上去吧,我打完电话就回。”
背景音安静了些,只剩下风的声音。
“复习得怎么样?”张桂源问,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还行,就是材料力学有点难。”张函瑞叹了口气,“你呢?你的高数……”
“放心,挂不了。”张桂源笑了笑,“等考完试,去吃上次那家涮肉?”
“好啊。”张函瑞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对了,林宇说他老家寄了些特产,让我给你带点……”
“不用。”张桂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不喜欢吃那些。”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张函瑞忽然笑了:“张桂源,你是不是吃醋了?”
张桂源的脸瞬间有点热:“谁吃醋了?你别胡说。”
“我没胡说。”张函瑞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搔在心尖上,“从上次见了林宇,到今天我说他给你带特产,你语气都怪怪的。”
张桂源被说中了心事,有点窘迫,却还是嘴硬:“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跟他走那么近。”
“他是我室友,也是朋友啊。”张函瑞的声音软了下来,“但你不一样。”
“我怎么不一样?”张桂源追问,心跳有点快。
“你是……”张函瑞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你是我的人啊。”
夜风从听筒里吹过来,带着张函瑞的气息,张桂源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室友的起哄声:“函瑞,跟谁打电话呢?这么甜!”
“别闹!”张函瑞的声音有点慌,“我先挂了啊,明天考试加油。”
电话被匆匆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张桂源握着手机,站在宿舍窗前,看着远处的灯火,忽然笑了。
吃醋就吃醋吧。
反正,张函瑞是他的人。这个认知,比什么都让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