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石阶湿滑，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水珠顺着岩壁滴落的声响，混着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里撞出细碎的回音。沈砚攥着石盒的指节泛白，苏十三的惨叫声像根刺扎在他心头，他忍不住回头望了眼身后漆黑的通道口，却被陆惊鸿按住了肩膀。
“现在回头就是送死。”陆惊鸿的声音压得很低，剑穗在行走间轻轻晃动，“苏十三既然敢留下断后，就有脱身的法子，我们得先拿到令牌里的秘密，才能回头帮他。”
沈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指尖无意间触到石盒上“短寻”的暗纹，竟觉得那纹路微微发烫。他放慢脚步，借着前方岩壁缝隙透进来的微光仔细打量石盒——盒身是深黑色的玄铁所制，除了正面的“短寻”二字，侧面还刻着几处极浅的凹槽，像是某种机关的接口。
“这石盒不对劲。”沈砚停下脚步，将石盒递到陆惊鸿面前，“你看这些凹槽，不像是普通的装饰，倒像是要配合什么东西才能打开。”
陆惊鸿接过石盒，指尖在凹槽上轻轻摩挲，忽然眉头一皱：“是‘三扣连环锁’，得用对应的密钥才能打开，强行撬的话，里面的东西会被机关毁掉。”他话音刚落，密道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头顶的碎石簌簌落下，两人连忙扶住岩壁，只听远处传来隐约的轰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坏密道。
“张启山的人追来了！”沈砚心头一紧，他想起苏晚说过这密道直通断剑城外围，可此刻通道震动得越来越厉害，显然是有人在外面用炸药或者重器破坏密道入口。陆惊鸿立刻拉着他加快脚步，两人沿着石阶一路向下，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伴随着新鲜空气的涌入，还有隐约的人声。
“前面就是出口了。”陆惊鸿压低声音，拔出长剑护在身前，“你拿着石盒先走，我来断后。”沈砚却摇了摇头，他摸出腰间的青铜佩——方才在回廊里，这玉佩曾帮他隐匿气息，此刻佩上的寒梅纹路正微微发光。“一起走，这玉佩或许能帮我们躲过追查。”
两人刚走到出口处，就听见外面传来魔教教徒的吆喝声，夹杂着刀剑碰撞的脆响。沈砚贴着岩壁缝隙向外望去，只见密道出口藏在一处废弃的破庙里，庙外围着十几个魔教教徒，正举着火把四处搜查，而破庙东侧的墙角下，竟躺着两个穿着剑盟服饰的人，看身形像是苏晚派来接应的人，此刻却已经没了动静。
“看来苏晚他们还没到。”陆惊鸿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他指了指破庙西侧的窗户，“从那里翻出去，外面是片树林，能暂时避开追查。”沈砚点头，刚要挪动脚步，手里的石盒忽然“咔嗒”响了一声，侧面的一处凹槽竟缓缓弹开，露出里面一小块暗格，暗格里放着一张折叠的纸条，还有半枚青铜令牌。
沈砚连忙取出纸条展开，借着微光看清上面的字迹——是苏晚的笔迹，娟秀却有力：“短寻令分两枚，一枚藏于暗阁，一枚在朔云世子手中，合二为一才能解开剑盟秘库的锁。石盒内有父亲留下的密信，需用青铜佩才能打开。”
他刚把纸条攥进手心，破庙的门忽然被一脚踹开，几个魔教教徒举着火把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在沙棘镇石室里见过的黑衣护法，手里握着柄狼牙棒，目光扫过两人藏身的角落，厉声喝道：“里面的人出来！再躲着，就把这破庙烧了！”
陆惊鸿立刻将沈砚推到身后，长剑在火光下划出一道冷芒：“想烧庙，先过我这关！”他话音未落，就听见破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清脆的剑鸣，有人高声喊道：“陆兄，我来助你！”
沈砚和陆惊鸿同时抬头，只见破庙门口的魔教教徒忽然乱作一团，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少年提着长剑闯了进来，剑刃上沾着血迹，正是之前在沙棘镇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朔云世子——楚清辞。
“楚世子？你怎么会在这里？”沈砚惊讶地开口，他记得苏晚说过楚清辞是她的未婚夫，可此刻对方却提着剑帮他们对付魔教教徒，显然立场并非表面那般简单。楚清辞却没回头，只是一边格挡魔教教徒的攻击，一边朝他们喊道：“别多问！先跟我走，苏姑娘在树林里等着你们，再晚就来不及了！”
陆惊鸿见楚清辞出手利落，不像是有诈，立刻拉着沈砚朝西侧窗户跑去。三人刚翻出窗户，就听见破庙里传来黑衣护法的怒吼声，夹杂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显然是教徒们真的点燃了破庙。
楚清辞带着两人钻进树林，借着树木的掩护快速穿行，跑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停下。洞口站着两个剑盟弟子，见到楚清辞立刻行礼：“世子，苏姑娘已经在里面等了。”
楚清辞推开山洞的石门，里面立刻传来苏晚的声音：“沈砚，陆兄，你们没事吧？”沈砚走进山洞，只见苏晚正坐在篝火旁，脸上带着几分焦急，而李虎躺在一旁的干草上，左臂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脸色却依旧苍白。
“苏十三呢？”沈砚连忙问道，目光在山洞里扫了一圈，没看到苏十三的身影。苏晚的眼神暗了暗，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派去接应的人说，张启山的人太多，苏十三为了掩护他们撤退，被堵在了密道入口，现在还没消息。”
沈砚的心沉了下去，他握紧手里的石盒，忽然想起纸条上的内容，连忙掏出那半枚青铜令牌：“苏晚，你看这个。”苏晚接过令牌，瞳孔微微一缩：“这是短寻令的一半！另一半在楚世子手里。”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楚清辞，楚清辞从怀里掏出另一枚青铜令牌，与沈砚手里的那半枚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一块，令牌正面刻着“短寻”二字，背面则是剑盟的图腾——一棵枝繁叶茂的连理树。
“我母亲是剑盟的人，这枚令牌是她留给我的。”楚清辞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她临终前说，若有一天剑盟遭遇大难，就带着令牌去找持有另一半的人，解开秘库的秘密，才能还剑盟清白。”
沈砚忽然想起父亲留下的青铜佩，连忙取出来放在石盒上。只见青铜佩一碰到石盒，石盒侧面的凹槽立刻发出微光，原本紧闭的盒盖缓缓打开，里面放着一封泛黄的信笺，还有一块刻着复杂纹路的木牌。
苏晚拿起信笺展开，篝火的光芒照亮了上面的字迹，正是当年沈副盟主的笔迹。信里写着——剑盟秘库中藏着张启山勾结魔教的证据，而“短寻令”是打开秘库的钥匙，当年他发现张启山的阴谋，却被对方陷害，不得不假死脱身，如今唯有集齐两枚短寻令，才能揭开真相，还剑盟一个清白。
“原来如此。”陆惊鸿看完信，眉头舒展了几分，“现在我们有了完整的短寻令，只要找到秘库的位置，就能揭穿张启山的真面目。”
他话音刚落，山洞外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魔教教徒的呼喊：“他们在里面！别让他们跑了！”
苏晚立刻吹灭篝火，楚清辞握紧长剑，沉声道：“山洞后面有另一条小路，能通到断剑城的西郊，我们从那里走，去寻找秘库的位置。”
沈砚将石盒和信笺收好，握紧腰间的青铜佩，目光落在洞口的方向。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张启山的追兵就在身后，而秘库的位置还未可知，但只要手里握着这枚短寻令，握着父亲留下的真相，他就没有退缩的理由。
众人沿着山洞后的小路快速撤退，夜色中的树林里，脚步声被风吹散，唯有那枚拼合完整的短寻令，在沈砚的怀里微微发烫，像是在指引着他们，走向揭开真相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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