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微光越来越亮,沈砚跟着楚清辞钻出洞口时,晨雾正笼罩着西郊的官道,空气中还带着露水的湿意。他刚站稳脚跟,就听见身后通道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紧接着是魔教教徒的怒喝,那声音像针一样扎在心上,让他脚步一顿。
“别回头!”楚清辞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前拉,“陆兄用性命换我们的时间,现在耽误一秒,他的牺牲就多一分危险。”他话音刚落,官道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尘土在晨雾中扬起一道灰线,楚清辞眼神一凛,“是张启山的人,他们骑马追来了!”
沈砚攥紧怀里的账本和印信,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他抬头望去,只见三匹快马冲破晨雾,马上的人穿着魔教的黑衣,腰间佩剑闪着冷光,为首那人正是张启山的亲信周猛——之前在暗阁外,就是此人带着教徒围攻他们。
“往东边跑!”楚清辞拉着沈砚拐进官道旁的草丛,压低声音道,“前面三里地有个驿站,驿站掌柜是母亲的旧部,我们可以在那里借两匹快马,尽快赶到断剑城。”两人刚钻进草丛,周猛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看!那边有动静!追上去!”
马蹄声越来越近,沈砚能听见草叶被马蹄踩碎的声响。他跟着楚清辞在草丛里狂奔,晨露打湿了衣袍,贴在身上又冷又沉,胸口因急促呼吸而发闷。忽然,楚清辞脚下一绊,重重摔在地上,沈砚连忙回头扶他,却看见他小腿上插着一支羽箭,鲜血正顺着箭杆往下流。
“你受伤了!”沈砚刚要弯腰拔箭,就被楚清辞按住手,“别拔!箭上有倒钩,一拔会流更多血。”楚清辞咬着牙站起来,踉跄了两步,“我还能走,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到驿站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用力往空中一抛,信号弹在晨雾中炸开一团红色的烟火,那是他和驿站掌柜约定的求救信号。
周猛的声音更近了,几乎就在身后的草丛外:“跑不了了!把账本交出来,还能留你们全尸!”沈砚扶着楚清辞,继续往前跑,可楚清辞的脚步越来越慢,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鲜血在草叶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像一条红色的蛇,指引着追兵的方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比周猛的马蹄声更急促,更密集。楚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是驿站的人!他们来了!”他话音刚落,就看见一队骑手冲破晨雾,为首那人穿着粗布短打,腰间别着一把弯刀,正是驿站掌柜老方。
“楚公子!沈公子!快上马!”老方勒住马,伸手将两人拉上马背。周猛带着人追到草丛边,看见老方的队伍,脸色一变:“老方,你敢管剑盟的事?”老方冷笑一声,拔出弯刀:“我只认楚夫人的托付,不认什么假仁假义的剑盟!兄弟们,给我拦住他们!”
骑手们立刻拔出武器,与周猛的人缠斗起来。老方拍了拍马屁股,马匹嘶鸣一声,朝着断剑城的方向狂奔。沈砚回头望去,只见老方的人虽然人少,却个个身手矫健,暂时挡住了周猛的追兵。楚清辞靠在沈砚怀里,气息微弱:“老方……能拖延半柱香……我们得在半柱香内……甩开他们……”
马匹在官道上飞驰,晨雾渐渐散去,太阳从东边的山头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官道上。沈砚紧紧抱着楚清辞,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怀里的账本和印信仿佛有千斤重——这不仅是证明父亲清白的证据,更是陆惊鸿和老方用性命守护的希望。
忽然,前方的官道上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岔路口旁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断剑城”三个大字。沈砚心中一喜,刚要催马往岔路口走,就看见岔路口的树林里闪过几道黑影,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咻”的一声,一支羽箭朝着楚清辞的后背射来。
“小心!”沈砚立刻将楚清辞往怀里一拉,羽箭擦着楚清辞的肩膀飞过,钉在马脖子上。马匹吃痛,扬起前蹄,将两人甩了下来。沈砚摔在地上,怀里的账本掉了出来,他刚要去捡,就看见一个黑影从树林里窜出来,伸手去抢账本——正是张启山!
“张启山!”沈砚怒吼一声,拔出佩剑指向他。张启山冷笑一声,一脚踩在账本上,剑尖对着沈砚的胸口:“沈砚,我说过,你们父子俩,今天都得死。”他说着就要刺下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张启山!你的对手是我!”
沈砚回头,只见陆惊鸿提着长剑站在不远处,身上的衣袍满是血迹,左臂无力地垂着,显然受了重伤。张启山脸色一变:“你居然没死?”陆惊鸿咳出一口血,剑尖却依旧指向张启山:“我还没看到你身败名裂,怎么能死?”
沈砚趁机爬起来,捡起账本,扶着楚清辞躲到石碑后。陆惊鸿和张启山很快缠斗在一起,刀剑碰撞的声响刺耳至极。沈砚看着陆惊鸿受伤的左臂,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他转头看向楚清辞:“楚兄,断剑城的城主府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两里地……”楚清辞喘着气,指了指岔路口的方向,“你拿着证据……先去城主府……我在这里……帮陆兄拖延时间……”沈砚摇摇头:“要走一起走!我不会再丢下你们任何一个人!”他说着拔出佩剑,刚要冲出去,就看见张启山一剑刺中陆惊鸿的胸口,陆惊鸿的身体晃了晃,倒在地上。
“陆兄!”沈砚目眦欲裂,就要冲过去,却被楚清辞死死拉住:“别去!你现在过去,就是送死!拿着证据去城主府,这才是陆兄想看到的!”楚清辞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我来挡住张启山,你快走!”他说完就冲了出去,匕首朝着张启山的后背刺去。
张启山回头,一剑打飞楚清辞的匕首,又一剑刺中他的肩膀。楚清辞摔倒在地,却依旧挣扎着爬起来,挡在张启山面前:“沈砚!快走!”沈砚看着倒在地上的陆惊鸿,看着满身是伤的楚清辞,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此刻不能再犹豫,他攥紧账本和印信,转身朝着断剑城的方向狂奔,身后传来楚清辞的痛呼和张启山的怒喝,每一声都像鞭子一样抽在他的心上。
跑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沈砚终于看见断剑城的城门,城门下的守卫正来回巡逻。他心中一喜,加快脚步冲过去,却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张启山居然甩开了楚清辞,追了上来。
“拦住他!别让他进城门!”张启山朝着守卫大喊,“他是魔教的奸细,手里拿着剑盟的机密!”守卫们立刻拔出武器,挡住沈砚的去路。沈砚急得大喊:“我不是奸细!我手里有张启山通敌的证据!我要见城主!”
就在这时,城门内忽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让他进来。”沈砚抬头,只见一个穿着铠甲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正是断剑城的城主赵峰。赵峰的目光落在沈砚身上,又看向他身后的张启山,眉头微蹙:“张盟主,你追杀一个年轻人,还诬陷他是奸细,是不是太过分了?”
张启山脸色一变:“赵城主,你别被他骗了!他手里的东西是剑盟的机密,不能让他带走!”赵峰冷笑一声,挥手让守卫让开:“沈公子,我知道你父亲的事。当年楚夫人曾对我说过,张启山野心勃勃,早晚会做出背叛剑盟的事。你跟我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证据。”
沈砚松了口气,跟着赵峰走进城门。他回头望去,只见张启山站在城门外,脸色阴狠,却不敢贸然进来——断剑城是赵峰的地盘,张启山就算再嚣张,也不敢在这里动手。沈砚握紧怀里的账本和印信,心中默念:陆兄,楚兄,我终于到断剑城了,接下来,该轮到张启山付出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