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十七年冬,上京城落了十年未遇的大雪。
教坊司后院柴房,沈清辞将最后一块冻硬的煤块垒进竹筐,粗布手套破洞处露出紫红的冻疮。三年前太医院那场大火,烧掉的不仅是沈氏百年清誉,还有她作为官家千金的所有尊严。
“阿辞!前厅点名要你献舞!”管事嬷嬷尖利的声音穿透纸窗,“今日来的可是镇北王世子,仔细你的皮!”
铜镜前,她将胭脂点在苍白的唇上。左肩那道蝶形胎记在镜中一闪而过,像命运嘲讽的戳印。当年父亲用针灸救活太后时,怎会想到有朝一日,萧氏皇族会因一剂汤药将沈家满门推入深渊。
前厅地龙烧得正旺,沈清辞赤足踏在波斯地毯的瞬间,听见玉杯碎裂的声响。
主座上的玄衣男子缓缓抬眼,琥珀色的瞳孔像雪地里的孤狼。三年前刑场匆匆一瞥,如今这位镇北王世子萧执已褪去青涩,眉宇间尽是边塞风沙磨出的厉色。
“《破阵乐》。”他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宴席骤然安静。
琵琶声裂帛而起,沈清辞足尖点地时想起父亲的话:“银针可活人,亦可为刃。”旋转中她忽然看清萧执腰间玉佩——分明是当年父亲落在大火里的旧物。
某个旋转的瞬间,她故意将水袖甩向主案。在众人惊呼声中,一枚银针悄无声息地没入萧执袖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