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婷在社团招新那天注意到茗郡的，是因为她摊位前摆着的那排多肉植物。
社团招新向来热闹，各摊位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只有茗郡的“绿植养护社”安安静静。女生坐在小马扎上，正拿着小喷壶给多肉浇水，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连带着那些胖乎乎的多肉都显得格外鲜活。
思婷本是被朋友拉来凑数的，路过时不小心碰倒了一盆玉露，瓷盆在地上磕出个小缺口。她顿时慌了神，“对不起，我赔给你！”
茗郡抬头，眼里带着点惊讶，随即摇了摇头，弯腰把花盆扶起来，“没事，它没摔坏就行。”她仔细检查了叶片，确认没损伤，才直起身对思婷笑了笑，“这盆本来就有点裂，不怪你。”
思婷看着她温和的眉眼，心里的慌乱散了大半，反而生出点好奇，“这些都是你养的吗？长得真好。”
“嗯，养了快两年了。”茗郡指着一盆紫珍珠，“这个最皮实，夏天也不用怎么管。”她说话时语速轻轻的，像春风拂过嫩叶。
那天思婷没走，蹲在摊位边听茗郡讲多肉的养护知识，从光照讲到浇水，听着听着，竟觉得比听讲座还入迷。最后她报了绿植社，填表格时，笔尖在“姓名”栏顿了顿，抬头问：“我叫思婷，你呢？”
“茗郡。”
加入社团后，思婷总找借口去活动室。茗郡几乎每天都在，要么给植物换盆，要么整理养护手册。思婷就搬个小凳子坐在旁边，有时递剪刀，有时帮忙扶着花盆，看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两人手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有次社团要办绿植展，思婷负责写介绍牌，对着一盆佛珠吊兰犯了难。茗郡走过来，拿起笔在她本子上写：“佛珠吊兰，喜半阴，叶片圆润如珠，寓意平安顺遂。”她的字迹清隽，和她的人一样，透着股干净的温柔。
思婷看着那行字，忽然说：“你写的比我好。”
茗郡笑了，“你写的植物习性更详细，各有各的好。”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像这些多肉，有的喜阳，有的喜阴，不一样才好看。”
开展那天，活动室被装点得像个小花园。思婷在人群里找了半天，才看到茗郡站在角落，正帮一个小朋友辨认熊童子。阳光穿过她的发隙，落在她指尖，小朋友轻轻碰了碰毛茸茸的叶片，发出咯咯的笑。
思婷走过去，递给她一瓶温水。“忙了一上午，歇会儿吧。”
茗郡接过水，瓶盖没拧紧，洒了点在手上。思婷下意识掏出纸巾想帮她擦，手伸到一半又停住，茗郡却自己接了过去，指尖碰到她的，两人都笑了笑。
散场后，两人一起收拾东西。茗郡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盆姬胧月，叶片是淡淡的红，“这个好养，送你。”
思婷接过，花盆是个小巧的陶盆，上面画着片叶子，一看就是手绘的。“这是你画的？”
“嗯，练手的时候画的。”茗郡挠了挠头，“希望它能陪你久一点。”
思婷抱着花盆，感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窗外的晚霞正红，映得活动室里的绿植都染上暖色调，她低头看着那盆姬胧月，忽然觉得，有些相遇就像这些慢慢生长的植物，不用急，不用催，在日复一日的陪伴里，总会悄悄长出最温柔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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