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狂风卷着碎雨砸在窗玻璃上,阮梨睡得昏沉,像踩在云端似的晃到窗边——下一秒,失重感攥住她的四肢,十四楼的风灌进衣领,她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出口,便狠狠坠了下去。
再睁眼时,后脑勺的钝痛混着麻绳勒进皮肉的刺痒一起钻进来。
阮梨僵着脖子抬眼:荒山野岭的老槐树下,几个山贼敞着破布衫,脸上横肉抖得凶,手里的鬼头刀沾着泥,活像从地府爬出来的煞神。她后背一层冷汗,连指尖都酥得发颤,干笑两声:“几位大哥……您看我这身上,补丁比布多,真没值钱玩意儿,要不——把我放了?”
为首的山贼啐了口唾沫,刀背“啪”地敲在树桩上:“放你?你是谢吟那狗贼的女人,我们早派人去叫他来赎了!”
谢吟?阮梨懵了半秒,才想起原主的身份——她穿成了燕王府那位没名没分的王妃,而谢吟正是燕王爷。
悬着的心忽然落了半截,她松口气,连被绑得发僵的胳膊都软了些:还好还好,有“夫君”能救场,总不至于刚穿越就领盒饭。
可日头渐渐偏西,山风裹着凉意往衣领里钻,谢吟的影子都没见着。阮梨被麻绳勒得肩膀发麻,忍不住嘀咕:“那谢吟怎么还不来啊……”
“催什么催?”山贼的语气骤然沉下来,刀尖抵上她的下巴,冷硬的金属蹭得皮肤发疼,“再啰嗦,先割了你舌头!”
阮梨咽了口唾沫,声音放得极轻:“我就是问问……他要是不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山贼眯着眼凑近,呼吸里的酒气熏得她皱眉。这时阮梨才瞥见树后歪着个昏过去的人,该是山贼的同伙。
“他不来?”山贼扯起嘴角,笑里裹着狠,“那就杀了你,给我们老大祭旗!”
阮梨的血瞬间凉了——合着这群人想了半天,不是想赎金,是想拿她抵命!
她忙不迭摇头,语速都快了几分:“祭旗不一定非要我吧?我跟谢吟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你们放了我,我回去给你们拿银子,多少都行!我还年轻,真不想死啊大哥!”
“闭嘴!”山贼的刀猛地架上她脖颈,寒气顺着血管往四肢窜,“谢吟杀了我们老大,你这女人再敢帮他说话,现在就剖了你的心!”
冰凉的刀刃贴在皮肤上,阮梨连呼吸都不敢重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会吧?刚穿来就要交代在这儿?
“咻——”
破空声骤然划破风,一支羽箭“笃”地钉在她头顶的槐树上,箭尾的翎羽还在颤。
阮梨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盯着那离自己额头只有半寸的箭尖,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敢把箭射在你姑奶奶头上,要是让我知道你是谁,非扒了你的皮
阮梨盯着头顶那支箭尾还在颤的羽箭,后颈的寒毛都竖起来——箭尖离她额头只差半寸,再偏一点,她这刚穿越的脑袋就得开瓢。
山贼也瞥见了槐树上的箭,凶神恶煞的脸骤然一凛,猛地转向林道尽头:“谢吟!你果然来了!兄弟们,给老大报仇!”
话音未落,三四把鬼头刀裹着风声劈向那道玄色身影。林间的潮气瞬间浸满了血腥气,刀刃相撞的脆响砸得阮梨耳膜发疼。她被麻绳捆得像只粽子,只能僵在树桩上,眼睁睁看着寒刀往谢吟身上撞——那玄色衣袍扫过草叶时带起碎光,却半点没露怯,只反手抽出腰间佩剑,银刃一旋便磕开最狠的一刀。
阮梨的心尖跟着那剑刃颤了颤:这谢吟要是折在这儿,她这“人质”的价值不就彻底清零了?到时候山贼指不定直接把她祭旗!
不行,得自救。
她飞快扫了圈四周,目光落在树后那昏过去的少女身上,压低声音喊:“喂!醒醒!”地上的人影纹丝不动,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得,这货怕是晕得人事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