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得到家人认可后，苏晚和陆承宇的日子甜得像浸了蜜。陆承宇悄悄定制了求婚戒指，连求婚场地都选在了初次相遇的写字楼楼下，想在雨季来临前，给她一个终身承诺。可命运的暴雨，却猝不及防地浇透了所有期待。

那天苏晚在工作室赶新系列插画，突然一阵尖锐的胸痛袭来，她攥着画笔跌坐在地，眼前阵阵发黑。等林薇薇发现时，她已经浑身冰凉，意识模糊。紧急送医后，医生拿着病历单，脸色凝重地找到了匆匆赶来的陆承宇。

“陆先生，苏小姐是先天性心脏病并发症急性发作，她的心脏瓣膜缺损比我们预想的严重，这次是过度劳累诱发的危象。”医生的话像重锤砸在陆承宇心上，“这种病不能熬夜、不能焦虑、不能受刺激，否则随时可能危及生命，后续甚至需要开胸手术，风险极高。”

陆承宇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他从未想过，那个总是笑着说“我没事”的姑娘，身体里藏着这样致命的隐患。他想起她熬夜改画时眼底的红血丝，想起她为了赶项目硬撑着的疲惫，想起自己还总说“再坚持一下”，愧疚和自责瞬间将他淹没。

苏晚醒来时，看到的就是陆承宇通红的眼眶。他坐在病床边，握着她的手，指尖冰凉。“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压抑的颤抖，“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瞒我这么久？”

苏晚别开脸，睫毛上沾着水光：“我不想你担心，也不想……你因为我的病，改变对我的态度。”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怕你觉得我是累赘。”

“累赘？”陆承宇猛地提高声音，又立刻放柔，怕刺激到她，“苏晚，你把我当什么人？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你的痛我怎么能置身事外？”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心脏像被生生揪着疼，“你知不知道，刚才医生说你差点救不回来时，我有多害怕？”

苏晚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只是想和你好好在一起，不想让疾病成为我们之间的隔阂。我以为我能控制住，以为只要我多注意，就能陪你久一点。”

“陪我久一点？”陆承宇的声音带着哽咽，“你要是不在了，我一个人怎么久一点？”他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以后不准再瞒我，任何事都不准。”

苏晚含泪点头，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她知道这种病的不确定性，手术成功率不高，术后恢复也漫长，她不能让陆承宇一辈子耗在她身上。

住院期间，陆承宇推掉了所有工作，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喂饭、擦手、读故事，温柔得不像话。可苏晚看着他日渐憔悴的眉眼，看着他为了她焦虑得失眠，心里的愧疚像潮水般蔓延。

出院那天，陆承宇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上车，规划着后续的治疗方案：“我已经联系了国外的专家，等你身体稳定些，我们就飞过去。”

苏晚沉默着，直到车子停在小区楼下，她才突然开口：“承宇，我们分手吧。”

陆承宇的动作一顿，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分手。”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的病太拖累你了，我给不了你一个健康的未来，也给不了你安稳的生活。你值得更好的，没有病痛纠缠，能陪你白头偕老的人。”

“更好的人？”陆承宇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别傻了。”苏晚用力抽回手，眼泪掉得更凶，“手术风险那么大，我可能下不了手术台。就算成功了，我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陪你工作、旅行，甚至不能给你生个孩子。承宇，长痛不如短痛，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我不放！”陆承宇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从来没想过放弃你！不管是手术还是后续的日子，我都陪你一起扛！你为什么就是不懂我的心意？”

“正因为懂，我才不能拖累你。”苏晚推开车门，跑进了楼道，任凭陆承宇在身后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她却没有回头。

陆承宇坐在车里，看着那扇紧闭的单元门，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样。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打在车窗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精心呵护的爱情，终究还是被疾病的阴霾笼罩，看不到一丝光亮。而那个始于雨落的相遇，此刻竟成了最残忍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