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在剧烈的眩晕中睁开眼,指尖触到的是冰冷的石壁。时空乱流撕裂的痛楚尚未完全消退,灵力在体内如惊涛般翻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她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环形石室,穹顶镶嵌着散发幽蓝光芒的矿石,将空间映照得如同深海。
"杀生丸?"她试探着唤道,声音在空旷的石室里荡开回音。
银发身影从石柱后缓步走出,白色狩衣上沾着几处暗色污渍,那是时空乱流中被妖力侵蚀的痕迹。他的金色瞳孔此刻比往常更加锐利,正扫视着石壁上的古老铭文。"看来我们掉进了有趣的地方。"杀生丸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但桔梗注意到他按在腰间的手从未放松——那是握住斗鬼神刀柄的姿势。
石室中央悬浮着半透明的光茧,四魂之玉的碎片在其中缓缓旋转,散发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盛的光芒。奇异的是,玉片周围萦绕着银白色的雾气,仔细看去竟像是无数细小的符文在流转。桔梗凑近时,雾气中突然浮现出模糊的影像:身着战甲的犬妖与巫女并肩而立,他们面前是被锁链束缚的巨大怪兽,其头颅生有独角,双翼遮天蔽日。
"穷奇..."杀生丸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凝重,"西国古籍记载的灾厄凶兽。"
光茧突然剧烈震颤,符文如活物般窜出,在石壁上组成完整的壁画。第一幅是犬大将手持铁碎牙封印穷奇的场景,第二幅却让桔梗呼吸一滞——画面中的巫女竟与她有着七分相似,额间同样佩戴着菱形念珠。更令人心惊的是最后一幅:四魂之玉嵌入穷奇额间,凶兽挣脱锁链,天地崩裂。
"这不是预言。"杀生丸突然开口,指尖划过刻痕,"这些是...战斗记录。"他的指甲在石壁上刮下碎屑,露出下方更古老的岩层,"有人在刻意掩盖这段历史。"
桔梗的灵力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向光茧,四魂之玉碎片发出尖锐的嗡鸣。她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闪过:犬大将临终前将一缕妖力注入四魂之玉,巫女用生命加固封印,还有...杀生丸幼年时触摸封印石的画面。"玉和西国皇室的联系比想象中更深。"她捂住额头,灵力紊乱让眼前阵阵发黑,"刚才的乱流不是意外,是玉在引导我们来这里。"
"引导?"杀生丸冷笑一声,斗鬼神出鞘寸许,妖力激荡间,光茧外层的符文突然变换阵型,"更像是陷阱。"
话音未落,整个石室剧烈摇晃。石壁上的穷奇壁画突然活了过来,凶兽的血色瞳孔缓缓转动,锁定了石室中的两人。桔梗立刻结印,却发现灵力被某种力量压制,只能勉强凝聚出净化符。"杀生丸!这些符文在吸收灵力!"
银发妖怪并未回应,而是转身冲向光茧。斗鬼神的刀光斩碎空气,却在触及光茧的瞬间被反弹。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被斩碎的符文化作锁链,竟朝着杀生丸的手臂缠绕而去。"啧。"他皱眉挥刀,锁链却如跗骨之蛆,在他手腕上烙下暗红色的印记。
桔梗突然想起枫曾说过的传说:被诅咒的封印会反噬封印者的血脉。她咬破指尖,用血在掌心画下破邪符,不顾一切地冲向正在被符文吞噬的杀生丸。当她的手掌触碰到那些锁链时,符文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竟如冰雪遇阳般消融了。
"你..."杀生丸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金色瞳孔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别乱动。"桔梗的声音带着灵力透支的虚弱,掌心的血符正发出微光,"这些是用西国皇室血脉为引的咒术,我的灵力能暂时中和它。"她的指尖触到杀生丸手腕上的印记,那里的皮肤竟烫得惊人,"这印记...和你父亲封印穷奇时用的咒印一样。"
光茧在此时突然炸开,四魂之玉碎片化作流光融入杀生丸体内。石室剧烈坍塌,头顶传来凶兽的咆哮。桔梗被一股力量猛地推开,再睁眼时,杀生丸的身影已挡在她面前,他的右手正发生着骇人的变化——指甲变得漆黑如墨,妖纹顺着手臂蔓延至脖颈,金色瞳孔中浮现出与壁画凶兽如出一辙的竖瞳。
"杀生丸!"
"走。"他的声音带着妖力暴走的沙哑,斗鬼神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这是西国的事。"
碎石如雨点般落下,桔梗却固执地站在原地。她能感觉到杀生丸的妖力正在失控,体内的四魂之玉碎片像催化剂般激发着他血脉中的凶兽之力。"你以为我会丢下同伴逃跑吗?"她摘下额间念珠,灵力注入时念珠发出璀璨光芒,"枫之村的巫女没那么懦弱。"
杀生丸的身体猛地一震,似乎在极力压制暴走的力量。他看向桔梗的眼神复杂难辨,有警惕,有不解,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就在这时,整个封印空间开始崩塌,穷奇的咆哮近在咫尺。桔梗突然做出了惊人的举动——她抱住杀生丸的腰,将全部灵力注入念珠。
"抓紧!"
白光吞噬一切的前一秒,桔梗看见杀生丸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那只刚刚还布满妖纹的手,此刻却异常稳定。当意识重新凝聚时,他们已身处森林深处,月光透过枝叶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杀生丸迅速抽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手腕上的印记已淡去大半。
"你刚才..."
"四魂之玉的碎片在你体内。"桔梗打断他,灵力透支让她不得不依靠树干支撑身体,"穷奇的封印松动了,玉在利用你的血脉唤醒它。"她看向杀生丸的眼睛,那里的竖瞳尚未完全褪去,"我们需要找到剩下的碎片,在玉完全觉醒穷奇之力前净化它。"
杀生丸沉默地看着她,突然抬手,指尖悬停在她额前。桔梗下意识闭眼,却只感觉到一缕清凉的妖力扫过额头。"你身上的咒印还没解除。"他收回手,语气依旧冰冷,但动作却暴露了真实想法,"在找到解咒方法前,离我远点。"
桔梗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光茧中看到的画面——幼年的杀生丸在封印石前,悄悄将一朵白色山茶放在巫女石像的手中。她低头看向自己掌心的血符,那里还残留着他的妖力余温。月光下,四魂之玉的碎片在杀生丸体内发出微弱的光芒,如同埋下的种子,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当银发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时,桔梗握紧了念珠。她知道,从踏入那个封印石室开始,她和杀生丸的命运就已与穷奇的觉醒紧紧绑在一起。而更让她在意的是,壁画中与她相似的巫女,究竟是谁?那段被掩盖的历史背后,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夜风卷起落叶,带来远方妖怪的嚎叫。桔梗抬头望向月亮,灵力正在缓慢恢复,但心底的不安却愈发强烈。她有种预感,穷奇的封印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她和杀生丸,不过是这场风暴中最先被卷入的两片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