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英寿讨厌冬天。
在幼年的记忆中,冬季的严寒总是和刻骨的饥饿相关。在他两千年的生命中,这样的状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欲望大赛能够解决英寿的经济状况,自然也不会有太多对饥饿的记忆。哪怕是在粮食绝收的饥荒年代,欲望大赛也能够满足他基本的生存需求。
但这一世,英寿的母亲,创世女神没有庇护他。或者说,没有召唤他。
女神想要所有人的幸福,女神想要麻木的停滞。
二加二可以等于五吗?
在面对母亲时,英寿这么问她。
而女神的回答是肯定的。
只要让所有人认为二加二等于五,那么二加二就是等于五。
创造一个让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并不需要满足所有人的欲望,只需要改变人们的认知,让整个世界沉浸在名为“幸福”的梦境中,便能够达成女神的愿望。
战争即和平,奴役即自由,无知即力量。
曾经的英寿,以及2000年来每一位欲望大赛的参与者,都不过是这些高维生物游戏的棋子罢了。而棋子时随时可以被替换的。
英寿不想做麻木而幸福的猪。
他亲密的友人,总是带着理想主义者天真笑容的瓦列里总是把痛苦挂在嘴边。他希望他的人民能够去体会痛苦,因为痛苦是人之所以为人的证明。
也许在这些深处高维的“观众”看来,人类不过是没有意义的生物。
或许人类的存在本身只是偶然的,不存在意义的。但人类是会追寻意义,付与意义的生物。他们走过的每一步,都是这份意义的证明。
即使“成为痛苦的人”,让浮世英寿的世界迎来了毁灭。但在毁灭之前,那个世界,那个瓦列里和全体人民为之奋斗的国家,走向了光辉的绽放。
在建国100周年的庆典上,英寿曾告诉瓦列里:自己被困在一场“寻找意义”的轮回中。瓦列里先是笑着,说你怎么跟布里亚特那些修行的比丘尼一样,又是轮回又是因果的。接着又话锋一转,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不觉得一个出生在监狱里的孩子认识字很奇怪吗?奴隶主可不会这么好心教奴隶认字。
一般人不会相信英寿说的,关于他转生2000年的离奇身世,尤其是在这个由唯物主义者建立的国家。
但瓦列里·萨布林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一切。那天,四十多岁的他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询问英寿罗马时代的浴场、日本武士的精神、蒙古人西征、鲍狄埃和他的诗……
俄罗斯与罗马的渊源或许在冥冥之中指引着英寿来到这片土地。
第三罗马的光辉并没有因为侵略者的铁蹄而殒灭。君士坦丁十一世的血脉不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罗斯母亲重新回到了她的人民手中。
而现在,浮世英寿作为那个世界的遗留物,留存在这个名叫“遗产”的咖啡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