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系统交流完,上官浅开始注意周边情况。
船只现在已经稳稳停在宫门山崖下的水域上,这时喜婆的声音响起。
“姑娘们,宫门已然到啦,快快下船吧!
上官浅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了蜷,红盖头下,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远徵弟弟,我来了。”
婢女们早已候在跳板两侧,扶着身着大红嫁衣的姑娘们依次下船。统一的正红喜服在夜色里连成一片,裙摆扫过潮湿的青石板,绣鞋踩在陡峭的石阶上,整齐划一的向宫门行驶。
奇怪的是,本该是喧闹的人群,此刻静很,没有笑闹,没有私语,连呼吸声都透着小心翼翼的压抑。
上官浅一点都不慌她太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突然,最前头的新娘耐不住好奇,指尖悄悄掀起盖头一角。只一眼就让那位新娘惊慌的尖叫起来。
紧接着,盖头接二连三地掀开。红纱滑落的瞬间,一张张脸庞惊惶、错愕、恐惧,暴露在黑夜里,衬得新娘们可怜极了,她们面前,宫门侍卫早已列成两排,乌黑的箭矢搭在弦上,箭头齐刷刷对准了这群红衣新娘。
“不许动!”侍卫长看着惊慌失措的新娘们的厉声喝斥,新娘们害怕的不敢出声,有胆小的新娘腿一软跪倒在地。
上官浅的盖头不知何时已滑落肩头,青丝垂在颊边,沾了点潮湿的水汽。她没看那些对准自己的箭,目光越过侍卫的头顶,落在悬崖上那道玄色身影上的宫远徵,宫远徵正斜倚在一棵大树上。玄色锦袍上绣着暗纹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那双眼,隔着几十丈的距离,像鹰隼般精准地落在她脸上。
宫远徵的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探究,甚至没有寻常人见了美人的片刻失神,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后就转身离去。
宫远徵离开后宫门侍卫射出箭对准新娘,新娘们一个个倒地,上官浅假装被射到了一样倒在了地上。
………………………………
地牢深处,石壁上渗出的水珠不断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
十几位新娘被分别关在铁笼里小声哭泣着。
其中一位新娘用力的摇着铁笼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生气的道“你们宫家就是这样对待嫁进山谷的新娘的吗?"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地牢中回荡,带着无尽的质问。
“当初下聘的时候,你们家的媒婆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什么‘山谷桃源,衣食无忧’,什么‘一生一世,不离不弃’!那些天花乱坠的承诺,现在看来不过是诱骗我们的谎言!”
那位新娘越说越激动,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现在倒好,把我们关在这又脏又臭的地牢里,与老鼠蟑螂为伴!这就是你们宫家的待客之道吗?”
她环顾四周,看到其他新娘或惊恐或无助的眼神,心中的怒火更盛。
“我告诉你们,我爹可不是好惹的!”
郑南衣看着大发脾气的新娘道“妹妹还是省省力气吧。你以为我们这些人里,就没有家世比你硬的?不照样被关着?"
那发怒的女子一噎,知道自己这样发脾气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安静缩在角落不出声。
地牢里顿时鸦雀无声,上官浅的心思全绕着如何引起宫远徵注意打转,她清楚,撬动宫远徵的关键,始终是他最在乎的哥哥宫商角。
上官浅的指尖摩挲着那块玉佩,冰凉的触感里藏着不可说的过往——那是宫商角救她于山匪之手时遗落的物件,也是她前世心动的起点。
前世她明知刺客动情是禁忌,上官浅还是对宫商角情根深种,哪怕后来被他欺骗、遭无峰追杀,甚至到了绝境,心里念着的还是要保下那属于他们的孩子。
这块玉佩,上官浅知道这对宫远徵或许有用,可对着这份早已被碾碎的感情,连现在利用都带着种钝钝的疼。
上官浅深吸一口气,将那点情感压进眼底深处——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可宫商角这三个字,念在心里,终究还是痛的。
牢房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昏迷暗中两道黑衣身影缓步走近。同样的深色劲装,却能从衣料暗纹的精致度上看出,为首那人身份更显尊贵。
云为衫立刻往牢门边凑了凑,睫毛轻颤着垂下去,露出一截苍白纤弱的脖颈,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显然是想先一步吸引来人注意。上官浅冷眼看着她的小动作,心底冷笑原来这时候,云为衫就开始对宫子羽动心思了。
前世的背叛猛地窜入脑海里明明说好结盟,云为衫却在得知半月之蝇无毒后,硬是瞒着不告诉她,这一世,绝不能让她轻易攀附上宫子羽。
念头转罢,上官浅缓缓抬眼。几缕散乱的发丝垂在颊边,衬得那张本就如烟似画的脸愈发楚楚动人,一双温润眼眸里浮着层水光,像受惊的小鹿般望着来人,瞬间吸引了宫子羽的目光。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宫子羽见她这副模样,语气不自觉放柔了几分。
上官浅怯生生地咬了咬唇,声音细若蚊蚋:“公子……这是怎么了?”
“你们当中,混进了无锋的刺客。”宫子羽没有隐瞒。
云为衫藏在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果然,消息还是走漏了。
旁边立刻有新娘怯声发问:“无锋是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宋四小姐道,语气里满是惊惧,“那是称霸江湖几十年的杀手组织!谁敢反抗,必遭灭门之祸!多少门派都被迫归顺了,也就宫门有底气和他们抗衡——我爹就是看中这点,才把我送来选亲,说这儿是无锋碰不得的安稳地。”
宫子羽点头附和:“正因如此,执刃大人得知刺客藏在你们中间,已经决定……将所有人都处死。”
“怎么会这样……呜呜……”上官浅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望着宫子羽的眼神可怜又无助。
宫子羽见状心头一紧,忙道:“别哭,我会救你出去的。”
上官浅抬手用袖口沾了沾眼角,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相信公子。”
她垂下眼帘的瞬间,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