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那一声发自灵魂的吟唱,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诡异的“幽灵戏台”上激起了剧烈的涟漪。那些模糊的、穿着旧戏服的身影开始剧烈晃动,悲怆的伴奏声变得杂乱无章,整个空间的怨气与悲伤仿佛被搅动起来,形成一股混乱的能量漩涡。
“小纸仙”的声音充满了惊怒与难以置信:“你……你怎能……打断这场戏?!”它的声音不再空灵,反而带上了一丝尖锐和失控。
马嘉祺和贺峻霖趁机迅速后退,与宋亚轩汇合。三人背靠背,警惕地感受着周围混乱的能量波动。
“亚轩,你发现了什么?”马嘉祺急促地问。
“这个‘戏台’……不是‘小纸仙’一个人的……”宋亚轩喘息着,努力集中精神感知,“是很多……很多……像她一样……没能唱完戏的……‘戏魂’……缠在一起……‘小纸仙’只是……声音最大的那个……她在利用我们……想吸收我们的‘生气’……来稳固这个‘台子’……甚至……想‘复活’!”
利用!吸收生气!复活!
这个真相让三人头皮发麻!所谓的“讲故事”、“演完最后一出”,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目的是将他们困在这个由无数戏魂执念构成的“幽灵戏台”中,成为滋养这些亡魂的养料!
“我们被骗了!”贺峻霖愤怒地看向黑暗中纸偶的方向。
“现在怎么办?强行冲出去?”马嘉祺快速思考对策。周围的幽灵身影越来越清晰,冰冷的怨气如同实质般缠绕上来,试图侵蚀他们的意志。
“不行……硬冲会惊动所有‘戏魂’……可能被彻底缠住……”宋亚轩摇头,他的感知最为敏锐,“必须……‘安抚’……或者……‘超度’……”
超度?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就在这时,刘耀文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带着一丝急切和发现:“马哥!我分析了刚才亚轩吟唱时的能量波动和声纹数据!发现一个规律!当亚轩的吟唱频率与某个特定悲伤旋律的‘解决音’(音乐中从不稳定趋向稳定的音)共振时,那些幽灵能量的波动会明显减弱!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音乐的“解决音”?带来稳定和安宁的音符?
马嘉祺瞬间明白了!戏魂的执念在于“未完成”,在于戏剧的戛然而止。如果能为这些未完成的戏,提供一个象征性的、情感上的“结局”或“解脱”,或许就能平息它们的怨气!
“亚轩!继续唱!”马嘉祺当机立断,“不要被它的剧本牵着走!唱你自己感受到的!唱出那种……从悲苦中得到释放和解脱的感觉!浩翔、霖霖,你们在外面,想办法模拟出类似效果的器乐声音,配合亚轩!”
“明白!”严浩翔和贺峻霖立刻在门外行动起来,利用电子合成器快速模拟出空灵、宁静的钟声和管乐音色,通过门缝传入室内。
宋亚轩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再去听那混乱的鬼戏伴奏,也不再理会“小纸仙”的尖叫。他将全部心神沉浸在对那些悲伤戏魂的共情中,感受它们的遗憾、不甘,然后,用自己纯净的嗓音,唱出了一段即兴的、充满悲悯与祈愿的旋律。旋律从低回哀婉开始,逐渐上扬,最终落在几个悠长、稳定而充满希望的音符上——正是刘耀文所说的“解决音”。
“啊——
红尘如梦戏一场,
悲欢离合终须散。
魂归何处莫彷徨,
心灯一盏照彼岸……”
(歌词为配合意境即兴创作)
他的歌声不再是为了表演,而是真正的安魂曲!歌声中蕴含的真诚的同情与祈愿的力量,开始与空间中的怨气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效果立竿见影!那些躁动的幽灵身影,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模糊的脸上似乎流露出聆听和迷茫的神情。混乱的伴奏声也越来越弱。
“不!不许停!戏还没完!给我唱下去!” “小纸仙”的声音变得尖厉刺耳,充满了恐慌和愤怒。它试图重新主导戏台,但宋亚轩的安魂曲像一道温暖的屏障,保护着马嘉祺和贺峻霖,也抚慰着其他戏魂。
马嘉祺看准时机,用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说道(不再是念台词,而是真诚的沟通):“诸位前辈!戏已落幕,人已散场!执着于未完成的台本,只会困住自己!放下执念,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你们的戏,有人记得!你们的情,后人动容!这,不就是另一种圆满吗?”
他的话语,结合宋亚轩的安魂曲,如同春风化雨,渗透进那些执念之中。
渐渐地,一些幽灵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对着马嘉祺三人的方向微微躬身,仿佛在致谢,然后如同轻烟般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不——!回来!你们这些叛徒!” “小纸仙”绝望地嘶吼着,但它已经无法阻止这场“集体超度”。越来越多的戏魂在安魂曲中得到慰藉,执念消散,归于平静。
最终,整个练习室内,只剩下那个纸偶所在角落还凝聚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色怨气,那是“小纸仙”核心的执念。
伴奏声彻底消失,幽灵戏台瓦解了。室内恢复了黑暗和寂静,但那股阴冷压抑的感觉已经大大减轻。
宋亚轩停止吟唱,疲惫地靠在墙上。马嘉祺和贺峻霖也松了口气,但依然警惕地盯着那团怨气。
“小纸仙”的声音变得极其虚弱,充满了不甘和怨恨:“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我只想……把戏唱完……只想……再活一次……”
“靠吞噬他人生命而‘活’,那不是真正的活着。”马嘉祺语气平静而坚定,“那是更深的诅咒。放下吧,你的故事,我们已经听到。你的遗憾,我们已了解。这,或许就是对你和你的戏班最好的纪念。”
那团怨气剧烈地翻滚着,最终,发出一声悠长而凄凉的叹息,渐渐收缩,最终完全缩回了那个纸偶体内。
纸偶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也淡去了几分,变得平静而哀伤。
练习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刘耀文等人冲了进来,打开灯。只见室内一片狼藉(能量冲击所致),而角落架子上的纸偶,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工艺品。
贺峻霖手中的宣纸上,最后浮现出一行字迹,墨色很淡,带着解脱的意味:
“戏已终,人已散。多谢诸君,送我一程。红绳已断,契约已消。珍重。”
字迹缓缓消失,宣纸也化作了普通的白纸。
一切都结束了。
众人沉默地看着那个纸偶,心情复杂。它曾经是一个陷阱,一个威胁,但归根结底,也是一个被时代和命运抛弃的、充满遗憾的可怜魂灵。
“把它……好好安葬了吧。”马嘉祺轻声说。
后来,他们选择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将纸偶与那张空白的宣纸一同焚化,希望其中的执念能随之彻底消散。
经此一役,时代少年团对“舞台”和“表演”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舞台不仅承载着光和热,有时也承载着不为人知的沉重与悲伤。而真正的表演,不仅是技巧的展现,更是心灵的沟通与共鸣,甚至能抚慰跨越时空的灵魂。
公司仓库里那个神秘的旧木箱被彻底清理,再也没有发现其他异常物品。但七人都知道,这个世界隐藏的秘密远不止于此。他们的旅程,仍在继续。下一次,当聚光灯亮起,照亮的或许不仅是他们的梦想,还有黑暗中等待被倾听的故事。
(第九季 完)
(《时少年侦探社:纸偶夜话》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