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阳的盛夏,阳光烈得像熔化的金箔,铺天盖地洒在松柏道馆的青石板上,反射出刺眼的光。道馆内,此起彼伏的喝喊声与拳脚击中护具的闷响交织,却掩不住空气中一丝微妙的凝滞——若白离开的第三个月,松柏的训练虽未停歇,却总少了几分往日的精气神。
范晓萤擦着额头的汗,对着木桩踢得有气无力:“百草,你说长安教练真的会来吗?喻初原师兄都发消息好几天了。”
戚百草握着拳套的手指紧了紧,目光落在道馆角落那张空置的教练席上,那里还残留着若白用过的护具,布料上似乎还能嗅到淡淡的消毒水与汗水混合的味道。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执拗:“不管谁来,我们都要好好训练,不能让若白师兄失望。”
“可我听说那个长安教练超严格的!”胡亦枫靠在栏杆上,转着手里的水罐,语气散漫却难掩关切,“之前在风云道馆任教,训练方式狠得很,好多人都扛不住。”
话音刚落,道馆的大门被人推开,一阵风裹挟着热浪涌了进来。逆光中,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伫立在门口,黑色紧身训练服勾勒出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眉眼深邃冷冽,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他身后跟着的助理递上一份文件,男人接过,目光扫过道馆内的学员,眼神淡漠得像冰。
“我是长安,从今天起,负责松柏道馆的训练。”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却不带一丝温度,“喻初原托我带你们备战世青赛,我的规则只有一个——强者生存。”
学员们面面相觑,范晓萤悄悄拉了拉百草的衣角:“哇,好冷的气场……”
长安没理会众人的反应,径直走向道馆角落。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堆满若白遗物的置物架上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架子上不仅有护具、训练笔记,还有一个磨损严重的护腕,上面绣着小小的“若”字。
“这些东西,占地方。”长安说着,弯腰便要将置物架上的物品扫进旁边的纸箱。
“住手!”戚百草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挡在置物架前,眼眶泛红,“这些是若白师兄的东西,不能动!”
长安停下动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道馆是训练的地方,不是存放杂物的仓库。想留在这儿,就把多余的情绪和没用的东西一起丢掉。”
“它们不是没用的东西!”百草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若白师兄是松柏的教练,这些是他留给我们的念想,也是我们训练的动力!”
“动力?”长安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靠缅怀过去能赢比赛?世青赛的赛场,只认实力,不认回忆。”
他抬手,不顾百草的阻拦,将那只绣着“若”字的护腕拎了起来,随手就要扔进纸箱。百草情急之下,伸手去抢,指尖划过长安的手腕,力道之大让长安皱了皱眉。两人拉扯间,百草身上的道服被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腰侧,露出里面浅色的里衣。
道馆内瞬间安静下来,范晓萤惊呼一声:“百草!”
百草僵在原地,看着身上破损的道服,那是若白师兄亲手为她挑选的,布料柔软,带着熟悉的气息。如今撕裂的口子像一道伤疤,狠狠划在她心上。她抬起头,眼中满是倔强与愤怒,死死盯着长安:“你太过分了!”
长安的目光在她破损的道服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语气依旧冰冷:“道服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不是用来寄托情怀的。连自己的东西都护不住,也配谈元武道?”
“你根本不懂!”百草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你不知道若白师兄为松柏付出了多少,不知道这些东西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我不需要知道。”长安将护腕扔进纸箱,继续清理置物架,“从现在起,按我的方式训练。不想留的,可以走。”
就在这时,道馆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伴随着悦耳的笑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晓萤,百草,好久不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季訫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白色训练服,身姿窈窕,长发束成高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她肌肤白皙,眉眼弯弯,嘴角噙着笑意,走过来时,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明媚起来。她周身自带一种豪门千金的矜贵气场,却又因元武道强者的身份添了几分利落飒爽,每一步都走得从容自信。紧随其后的,是两个同样气度不凡的男人,与长安形成三足鼎立之势,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黏在季訫身上。
长安看到季訫的瞬间,周身的寒气如同被暖阳消融,冷冽的眉眼瞬间染上温柔,快步走上前,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背包,声音放得轻柔:“訫訫,怎么来了?外面太阳大,没晒伤吧?”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防晒喷雾,细致地为季訫喷在脖颈和手臂上,动作自然又亲昵,与刚才对百草的冷漠判若两人。
季訫笑了笑,抬手拂了拂额前的碎发,语气娇俏:“在家待着无聊,听说你今天来松柏任教,就拉着世勋和一博过来看看。”她的目光扫过场中,注意到戚百草身上破损的道服和泛红的眼眶,眉头微蹙,却没多问,只是转向长安,“是不是刚过来就闹不愉快了?”
“一点小事,不影响你。”长安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温度,生怕用力过猛弄疼了她。
吴世勋上前一步,亲昵地挨着季訫,俊朗的脸上满是宠溺,语气带着几分撒娇:“訫訫,我跟你说,我今天特意让家里的厨师做了你爱吃的芒果班戟,等会儿训练结束我们一起去吃?”他穿着银色训练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眼神里只有季訫的身影,丝毫没在意周围其他人的目光。
旁边的王一博也不甘示弱,伸手替季訫理了理马尾上的丝带,清冷的嗓音瞬间柔和下来:“訫訫,我让司机在外面等着,要是热了我们就先回去,不用在这儿陪着他们训练。”他一身黑色训练服,气质冷峻,却唯独对季訫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温柔,手指拂过丝带时,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三个男人围绕着季訫,姿态自然又亲昵,那股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温柔,让在场的松柏学员都看呆了。范晓萤悄悄对胡亦枫说:“我的天,那就是季訫吧?传说中元武道顶尖的大神,果然超美!还有她身边的三位……都是传说中的豪门继承人吧?”
胡亦枫点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长安教练对季訫小姐的态度,跟对我们简直是天壤之别。而且看这架势,他们三个……好像都对季訫小姐有意思?”
季訫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却并不在意,她看着长安,轻声问道:“刚才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有人吵架。”
长安还没开口,戚百草便鼓起勇气说道:“季小姐,长安教练要扔掉若白师兄的东西,还撕坏了我的道服!”她知道季訫是元武道界的权威人物,家世显赫,或许能说动长安。
季訫的目光落在那个装满若白遗物的纸箱上,又看了看百草破损的道服,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同情。她身边的吴世勋立刻说道:“不就是几件旧东西吗?扔了就扔了,百草小姐要是缺道服,我让家里的品牌给你定制十套八套,材质比这件好百倍,比抱着旧物缅怀有用多了。”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直白的不屑,显然不认同百草的“情怀执念”。
王一博也附和道:“元武道靠的是实力,不是旧物情怀。长安的训练方式没问题,想赢比赛,就得拿出点样子来,总抱着过去不放,成不了大器。”他的话更直接,清冷的目光扫过百草时,带着明显的不认同。
长安握着季訫的手紧了紧,语气带着几分安抚:“訫訫,我只是想让他们明白,赛场上没有退路,只有变强才能立足。这些旧物只会让他们沉溺过去,影响训练。”
季訫笑了笑,抬手轻轻拍了拍长安的手臂,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我知道你是为了他们好,不过下次下手轻点,别吓坏了小朋友。”她的语气带着几分玩笑,却莫名让人无法反驳,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说真的,元武道应忠于实力而非回忆,总抱着过去的东西不放,确实难有进步。”
她转向戚百草,眼神里没有太多情绪,既不偏袒也不同情:“百草,我知道若白师兄对你很重要,但人总要向前看。长安的规则虽然严格,但对备战世青赛确实有用。至于道服,我让助理送一套新的过来,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话虽客气,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距离感,显然没把百草的情绪放在心上。
戚百草没想到季訫会是这个态度,她咬了咬唇,心里有些委屈,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季訫的话温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气场,让她无法忽视。
这时,方廷皓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场中的情景,尤其是百草破损的道服和泛红的眼眶,立刻皱起了眉。他走到百草身边,语气带着关切:“百草,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廷皓。”百草看到他,委屈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眼圈更红了,“长安教练要扔掉若白师兄的东西,还……还撕坏了我的道服。”
方廷皓的目光转向长安,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长安教练,就算你是初原请来的,也不能这么欺负松柏的学员吧?若白的东西对百草意义非凡,你不该这么做。”
“我是松柏的教练,如何训练,如何管理道馆,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长安站起身,下意识地将季訫护在身后,眼神冷冽地回视方廷皓,周身的戾气再次浮现。
“外人?”方廷皓嗤笑一声,“松柏是若白用心血撑起来的,我怎么算外人?倒是你,一来就毁掉若白的遗物,你对得起初原的托付吗?”
“我只对结果负责。”长安语气坚定,“三个月后的世青赛,我要带松柏的学员拿到名额。至于过程,我有我的方式,不需要别人指三道四。”
两人剑拔弩张,气氛再次紧张起来。季訫轻轻拉了拉长安的衣角,轻声说:“别吵了,都是为了松柏好,没必要伤和气。”
长安立刻收敛了身上的戾气,转头看向季訫时,眼神又恢复了温柔:“好,听你的。”
吴世勋走上前,拍了拍方廷皓的肩膀:“廷皓,长安也是为了训练,没必要这么较真。再说了,訫訫都开口了,给她个面子嘛。”他的语气带着几分熟稔,显然与方廷皓相识。
王一博也说道:“世青赛才是重点,别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正事。百草小姐要是真舍不得那些东西,我让人找个专业的收纳箱,把东西好好存放起来,这样总行了吧?”他的提议算是折中,却也没把那些遗物看得多重要。
方廷皓看着季訫,又看了看百草,最终叹了口气。他知道季訫的面子不能不给,而且王一博的提议也算是个解决方案。他转向百草,语气放缓:“百草,既然他们愿意存放若白的东西,这件事就先这样吧。道服坏了,我带你去买新的。”
百草摇摇头,眼神依旧倔强:“不用了,廷皓哥。这件道服我会补好,若白师兄的东西,我也会自己守护好。”她看向长安,语气坚定,“长安教练,我会按你的方式训练,但我不会放弃若白师兄的念想。我会变强,用我的实力证明,缅怀过去和追求胜利并不冲突。”
长安看着她眼中的倔强,眼神微动,却没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对所有人说道:“既然没人走,那就按我的规则来。现在,所有人绕道馆跑二十圈,速度要快,落后的人,加罚十圈。”
学员们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冲向门外。范晓萤一边跑一边嘟囔:“也太严格了吧……”胡亦枫无奈地摇摇头,跟上了队伍。
戚百草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纸箱,深吸一口气,也转身加入了跑步的行列。破损的道服在风中飘动,像一面倔强的旗帜。
方廷皓看着百草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担忧:“长安,你真的要对他们这么严格?百草的性子执拗,万一适得其反怎么办?”
长安没回头,只是目光追随着季訫的身影,语气平淡:“想要变强,就得承受相应的压力。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不如早点放弃。”
季訫走到长安身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轻声说:“别太逼他们了,循序渐进比较好,免得适得其反。”
“我知道分寸。”长安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暖意,“我不会让任何人影响你想看的结果,也不会耽误我们之前约定的训练计划。”他的目光深邃,里面只有季訫的身影,旁若无人。
吴世勋凑过来,语气带着几分醋意:“长安,你可别光顾着训练这些学员,忘了我们之前约定的,每周要陪訫訫去骑马的。”
“不会忘。”长安淡淡回应,“训练结束我就陪她去,场地都已经安排好了。”
王一博拿出手机,点开一个页面递给季訫:“訫訫,你上次说想看的元武道古籍,我让家里的藏书馆找到了孤本,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取?看完正好去吃你爱吃的那家私房菜。”
季訫笑着点头:“好呀,谢谢一博,还是你最细心。”
三个男人围绕着她,语气温柔,眼神专注,那股毫不掩饰的爱意和占有欲,让一旁的方廷皓看得有些诧异。他早就听说季訫家世显赫,元武道实力超群,却没想到她同时拥有三个身份不凡、且对她死心塌地的未婚夫。
长安似乎察觉到方廷皓的目光,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警告:“方先生,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别人的感情和你无关,百草那边,也希望你别过度干涉,对她的训练没好处。”
方廷皓收回目光,没再多说,只是转身走向百草跑步的方向。他知道,从长安来到松柏的这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样了。而百草,注定要在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上,独自面对更多的挑战。
道馆外,阳光依旧炽热,学员们跑步的脚步声整齐而坚定。戚百草跑在队伍的最前面,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青石板上,瞬间蒸发。她看着前方的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变强,不仅是为了若白师兄,也是为了证明自己,证明缅怀过去并非毫无意义。
而道馆内,季訫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长安站在她身边,为她递上水和毛巾,还细心地拧开瓶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吴世勋蹲在她面前,为她整理了一下运动鞋的鞋带,动作自然又虔诚。王一博则站在一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像个忠诚的守护者,防止任何人打扰到季訫。
阳光透过道馆的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幅温暖而和谐的画面。只是这份温暖,却与戚百草和松柏学员们所承受的严苛训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强者的法则,从来都不是温情脉脉。季訫明白这一点,长安、吴世勋和王一博也明白。他们站在元武道的顶端,见过太多残酷的竞争,深知只有实力才是立足的根本。而戚百草,或许还要在一次次的冲击与磨砺中,才能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