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上的风

九月的阳光还带着灼人的温度，江城一中的篮球场上，橡胶地面被晒得发烫，连吹过的风都裹着热气。李肖烟穿着湿透的篮球服，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砸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刚结束一场三对三，他正准备去场边拿水，就听见队友老张拍了拍他的肩膀：“肖烟，快看，那边好像是咱们班的新转校生！”

李肖烟顺着老张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篮球场入口处站着个男生。对方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校服，领口规规矩矩扣到第二颗纽扣，袖口整齐地卷到小臂，和球场上满是汗水的运动服格格不入。男生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手里还拎着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面装着课本和笔记本，显然是刚办完入学手续。

他的头发发尾修剪得很整齐，额前的头发有一些遮眼，眉眼很清浅，双眼皮线条柔和，眼尾微微下垂，透着点温顺的气质；鼻梁很挺，嘴唇是偏淡的粉色，站在那里时脊背挺得很直，却没半点距离感，倒像株安静生长的白杨树。

“听说叫白翊，从邻市转来的，等会儿要去咱们班报道。”老张凑过来小声说，“长得还挺清秀，跟你这‘球场小霸王’风格完全不一样。”

李肖烟嗤笑一声，没接话，只是拿起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大口。他对新同学没什么兴趣，比起认识陌生人，他更在意下周末的校篮球赛——那是他盼了半个学期的比赛，要是能拿冠军，就能跟爸妈申请买新的篮球鞋了。

可没等他把水瓶放下，就看见那个叫白翊的男生朝这边走了过来。对方走得很慢，目光在球场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场边的长椅上，似乎是想找个地方歇脚。路过李肖烟身边时，他脚步顿了顿，抬头看了眼记分牌上的比分，又看了看李肖烟手里的篮球，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你好，”白翊先开了口，声音比李肖烟想象中更清亮，像冰镇过的矿泉水，“请问高二（1）班的教室怎么走？我刚转来，还不太熟悉学校。”

李肖烟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搭话。他上下打量了白翊一番，发现对方手里的文件袋上印着“高二（1）班”的标签，确实是同班同学。“往那边走，绕过教学楼，第三个楼梯口上去就是。”他指了个方向，语气算不上热络，甚至带着点刚运动完的不耐烦。

白翊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刚要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哗啦”一声——是老张没拿稳篮球，球滚着朝白翊脚边撞过去。眼看就要撞到他的文件袋，李肖烟下意识地冲过去，一把抓住了篮球，指尖碰到球面时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温度。

“小心点。”李肖烟皱了皱眉，把球扔回给老张，转头看向白翊，“你文件袋里有课本，离这边远点，别被球砸到。”

白翊显然也被刚才的动静吓了一跳，脸色微微发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低头看了眼文件袋，确认里面的课本没被碰到，才抬头对李肖烟笑了笑：“谢谢你，刚才差点就撞到了。”

他笑的时候嘴角会微微上扬，左边脸颊还有个浅浅的梨涡，瞬间冲淡了之前的温顺，多了点鲜活的气劲儿。李肖烟看着那抹笑容，心里莫名有点发慌，连忙别开视线，把篮球夹在胳膊下：“没事，你赶紧去教室吧，等会儿要上课了。”

“好。”白翊应了一声，又看了眼李肖烟手里的篮球，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们是在准备校篮球赛吗？我刚才看记分牌，比分咬得挺紧的。”

李肖烟没想到他会关注比赛，心里的不耐烦少了点：“嗯，下周末比。”

“那祝你们能赢。”白翊认真地说，眼里带着真诚的期待，“我之前在原来的学校，也看过篮球赛，很有意思。”

说完，他就背着书包转身走了，脚步轻快了些，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李肖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拐角，才回过神，老张已经凑了过来：“可以啊肖烟，对新同学还挺温柔，刚才那一下够帅的。”

“少废话，接着练。”李肖烟瞪了老张一眼，拿起篮球重新走向球场，可刚才白翊的笑容却总在脑子里晃——那抹浅浅的梨涡，还有那句“祝你们能赢”，像颗小石子投进水里，漾开了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