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的暮色

第二天上学时白翊刚走到校门口，就撞见几个穿着同样校服的男生靠在栏杆上抽烟，为首的是李肖烟的跟班张强。看见他过来，张强立刻掐了烟，吊儿郎当地迎上来：“哟，这不是白翊吗？肖哥说的人就是你啊。”

白翊的脚步顿住，后背瞬间又绷紧了。他攥着笔记的手指蜷了蜷，想绕开他们，却被几人围了起来。“急着走什么？”另一个男生撞了撞他的胳膊，力道不轻，“肖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以后在学校，没人敢欺负你了。”

这话听在白翊耳朵里，只觉得讽刺。他低着头没说话，脸颊还残留着被吻过的热意，心里的恐慌却越来越重——和李肖烟扯上关系，似乎意味着他要彻底卷入自己从未接触过的圈子。

“让让。”他小声说，想从缝隙里挤出去，却被张强一把拉住书包带。“别急啊，”张强笑得不怀好意，“肖哥吩咐了，让我们送你回家，免得你偷偷绕路。”

白翊挣扎了一下，书包带却被攥得更紧。他知道反抗没用，这些人都是跟着李肖烟混的，平时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欺负同学是常事。只能任由他们跟着，一路沉默地往家走，背后的目光像针一样扎人。

回到家，白翊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晚饭都没吃。手机响了好几次，都是陌生号码，他没敢接，直到屏幕暗下去，才敢偷偷点开。最新一条消息是李肖烟发来的：“明天七点，学校后门等我，别让我等太久。”后面还跟了个火焰的表情，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李肖烟压在树干上的样子，还有跟班们挑衅的眼神。他想过告诉老师，可又怕李肖烟报复——上次有同学告他欺负人，结果放学被堵在巷子里，脸上挨了好几拳，最后还得笑着说“是自己摔的”。

第二天一早，白翊提前十分钟到了后门。李肖烟已经在那儿了，穿着敞开的校服外套，露出里面黑色的T恤，双手插在裤兜里，身边围着几个跟班。看见他来，李肖烟抬了抬下巴：“来了？”

白翊点点头，不敢看他。李肖烟迈步走过来，自然地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力道带着掌控感：“走，进去。”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周围的同学纷纷侧目，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那不是白翊吗？他怎么跟李肖烟走在一起？”“听说李肖烟看上他了，谁敢惹啊……”“以前白翊不是挺乖的吗？怎么跟校霸混一块了？”

这些话一字不落钻进白翊耳朵里，让他脸颊发烫，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想躲开李肖烟的手，却被对方捏了捏肩膀，压低声音说：“别躲，不然他们该议论得更厉害了。”

走进教室，原本喧闹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白翊的同桌张晨更是瞪圆了眼睛。李肖烟没管这些，径直把白翊送到座位上，俯身凑近他耳边：“放学等我，别跑。”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白翊的身体猛地一僵。李肖烟直起身，瞥了一眼周围的人，眼神里的戾气让那些打量的目光瞬间收了回去。他没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教室，跟班们也跟着离开了。

直到李肖烟的身影消失，教室里才恢复了小声的议论。张晨凑过来，压低声音问：“白翊，你跟李肖烟……怎么回事啊？他没欺负你吧？”

白翊攥着笔的手紧了紧，摇了摇头：“没、没事。”他不敢说实话，怕张晨也被牵连。

一整天，白翊都坐立难安。课间的时候，总有人偷偷看他，还有李肖烟的跟班时不时来教室门口晃悠，像是在监视他。他想去厕所，都得鼓足勇气，生怕在路上遇到李肖烟。

放学铃声一响，白翊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收拾东西跑，可一想到李肖烟的话，还有上次那个被塞死老鼠的同学，他的动作又停住了。张晨收拾好书包，担忧地看着他：“我陪你一起走？”

“不用了，”白翊勉强笑了笑，“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作业没写完。”

张晨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白翊一个。他坐在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课本，心里既害怕又烦躁。

不知过了多久，教室门被推开了。李肖烟走了进来，身后没有跟着跟班。他走到白翊的座位旁，弯腰看着他：“怎么还没走？等着我来请你？”

白翊抬起头，看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比昨天柔和了些。“我……”他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走吧。”李肖烟没逼他，转身往门口走，“送你回家。”

两人走在放学的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李肖烟没说话，只是走在他身边，步伐刻意放慢。路过一家小卖部时，李肖烟停下脚步，进去买了两罐可乐，扔给白翊一罐：“拿着。”

白翊接住可乐，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李肖烟，你能不能……别让你的人总跟着我？”

李肖烟喝了一口可乐，侧头看他：“我不看着你，你跑了怎么办？”

“我不会跑了。”白翊的声音有点低，“我只是……不想被别人指指点点。”

李肖烟沉默了几秒，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行。”他顿了顿，又说，“以后我让他们别跟着你了，但你得乖乖的，放学等我。”

白翊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打开可乐，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压下了心里的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