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贷少爷的陨落

秋风扫过巷口，梧桐叶在潮湿的地面上打转，像被揉碎的金箔。陈墨裹着一件洗得发皱的薄外套，佝偻着背缩在墙角，手机屏幕上的催债短信刺得他眼睛生疼——曾经挥霍无度的“网贷少爷”，如今连块热乎的桂花糕都买不起。

沙沙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三个穿着校服却浑身酒气的壮汉踩着落叶围了上来。为首的那个冷笑了一声，嗓音带着几分讥诮：“陈少，三百万欠款拖了三个月了，今天要么还钱，要么卸条胳膊！”

陈墨缓缓直起身，三十岁的脸上皱纹交错，眼底却窜起一簇冷火。他枯瘦的手指攥紧袖中那把青铜短匕，那是武侠迷父亲留下的“破邪”，刃身上还沾着陈年锈迹。“钱没有，命有一条。”他的声音低沉，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想动我，先接得住这把老刀的念想。”

话音刚落，秋风卷着枯叶扑在他背上。他刚抽出短匕，还没来得及摆个架势，就被为首的壮汉一脚踹在膝盖上。“噗通”一声，他重重跪倒在碎叶堆里，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疼得钻心。短匕“当啷”落地，被壮汉一脚踩住，锈迹和泥土混在一起，模糊了原本的模样。

“还敢拿破铜烂铁装样子？”另一个壮汉恶狠狠地揪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按进湿漉漉的落叶里。“当初挥霍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有今天？”

陈墨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三十岁的骄傲在拳脚间被碾得粉碎。手机从口袋里滑落，屏幕摔裂，催债短信的光在碎屏上忽明忽暗，像是临死前的最后一口气。秋风卷走他最后的体面，只留下满身伤痕和无边的绝望。

三名壮汉瞥了他一眼，嗤笑出声，“网贷……少爷？哈哈哈哈哈……”他们闯进那间破烂的出租屋，翻箱倒柜找出315块钱，有零有整，顺便带走了那把锈迹斑斑的匕首，随后扬长而去。

陈墨拖着成吨重的身体缓缓站起，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他挪到那张破成两段的床边，无力地倒了上去，闭上眼睛喃喃道：“自从遇到那个娘们，我就开始走下坡路，到底是什么原因……”话未说完，他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陈默！你给我滚出来！今天必须给我滚出去！”包租婆的声音尖锐刺耳，“要不是当年找你借了点钱，我会让你住这么久？开什么玩笑！天天有人来这里闹事，我也要混口饭吃啊！”

她一边吼，一边往自己口袋里掏，拿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千块钱，压低声音说道：“姐知道你现在困难，但你也发发慈悲，离开这里好不好……”

陈墨看着包租婆，嘴角扯出一丝苦笑，“阿姐，这么多年谢谢你的照顾。这钱啊，我就要五百，今晚我就走。”

包租婆听了，眉开眼笑，一蹦一跳地下了楼。隔壁邻居不知谁冒出个脑袋，嘟囔道：“谁家好人这么早装修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包租婆和陈墨相视一笑，随后各自散去。

到了下午，陈墨魂不守舍地走在大街上，身上没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就一直走，一直走。忽然，一个老瞎子映入眼帘。他双眼浑浊，让人琢磨不透，身穿一件黑色外套，脚下却踩着一双人字拖，慢悠悠地走到陈墨身旁，嘟囔道：“这人呐，一时贵一时鬼。你看这小巷里的那对小夫妻，是不是看起来过得辛苦，又是不是看着幸福？可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吵架哟……”

话音未落，巷子里果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陈墨压根没听老头的话，自顾自地往前走，任由老头跟在身边。到了饭点，他掏出包租婆给的五百块钱看了看，又瞥了眼老瞎子，声音低沉地开口：“老头，你说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命运，是不是很讽刺？明明是人生，却活得不像个人该有的样子。走！今天最后大方一次，我请客！”

老头笑了，没说话，只是默默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