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以我之名，破汝之契
玉如意的哀鸣与噬心魔的咆哮在空旷的祭坛内回荡，愈发衬出柳嫣然此刻异样的平静。她踉跄站定，体内那股因极致情绪而苏醒的厚土本源之力，如温暖的潮汐般流转不息，修复着伤痛，更坚定了她的道心。
过往三年里，师尊沈卿尘所有的冷言厉色、疏离推拒，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针，一针一针刺在她心口，却也将她从迷茫与依赖中彻底刺醒。
原来，我苦苦追寻的拯救，近在咫尺。
原来，我所以为的师尊入魔，竟是我自己种下的因果。
沈卿尘，你这个傻子！你以为独自扛下一切，便是对我最好的保护吗？
“嗬嗬……小丫头，没想到你竟能挣脱‘缚灵血线’！”噬心魔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被贪婪取代，“也好，你这突然觉醒的本源之力，倒是比预想中更精纯！吞了你，本座恢复得更快！”
话音未落，噬心魔身形化作一道血影，裹挟着腥风直扑柳嫣然！那受损的玉如意也再次悬浮而起，潇湘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拦住她！她的本源能修复玉如意！”
面对前后夹击，柳嫣然眼中再无慌乱。她足尖轻点，身形向后飘退，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朴的法印。周身黄蒙蒙的光晕骤然凝聚，化作一面厚重沉凝的土黄色光盾。
“厚土守护！”
轰！
血影狠狠撞在光盾之上，发出沉闷巨响。光盾剧烈震颤，却并未碎裂，反而将那股腐蚀性的力量尽数吸纳、化解。柳嫣然喉头一甜，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借势再退，与敌人拉开距离。
这力量……源自我的前世，却因今生对他的情而苏醒。 柳嫣然心念电转，不能硬拼，我的目的是破契，而非除魔！必须找到血契的枢纽！
她回想起血契反噬发作时，沈卿尘心口浮现的那道诡异魔纹。那魔纹的气息，与眼前这噬心魔、这玉如意同出一源！
“噬心魔，”柳嫣然忽然开口，声音清冷，目光如炬，“你以魔纹为引，通过玉如意窃取师尊力量，维系自身。那血契的核心，不在别处，就在你身上！”
噬心魔攻势一滞，狰狞的脸上首次露出愕然：“你……你怎么知道？！”
果然如此！柳嫣然心中大定。所有线索串联起来：玉如意是媒介，噬心魔是窃取者和枢纽，而师尊是承受者。只要摧毁这个枢纽，血契之力反噬，便能重创噬心魔，从而为师尊赢得解脱之机！
但如何摧毁？硬拼实力悬殊。她的目光扫过祭坛四周，最终定格在那兀自嗡鸣的玉如意上。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成形——既然玉如意是媒介，那或许也能成为反向冲击的通道！
“厚土载物，生生不息！引！”柳嫣然不再犹豫，将体内苏醒的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却不是攻向噬心魔，而是化作一道柔和的黄色光流，主动涌向那光芒黯淡的玉如意！
“你做什么？！”潇湘的惊呼从玉如意中传出，带着难以置信。玉如意本能地想要吸收这股精纯的本源之力修复己身，但这股力量中却蕴含着柳嫣然坚定的意志——破除血契！
“以我厚土之名，溯源追本，破尔邪契！”
黄色光流逆着原本的力量传输路径，强行灌入玉如意！玉如意顿时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血色符文，正是血契的具现化！这些符文在厚土本源之力的冲击下，开始扭曲、闪烁！
“不——！”噬心魔发出凄厉的惨叫，它心口处一道与沈卿尘身上一模一样的魔纹显现出来，光芒明灭不定，庞大的反噬之力开始在他体内肆虐！
然而，强行冲击血契的代价巨大。柳嫣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嘴角溢出的鲜血愈发殷红。她感到自己的神魂仿佛也在被这股力量撕扯。
师尊……这一次，换我来……
就在她意识即将模糊的刹那，一道清冷的剑光，如九天银河倾泻，毫无征兆地破开祭坛上空的阴霾，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直刺噬心魔心口那剧烈闪烁的魔纹！
同时，一个她熟悉到骨子里的、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惊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柳嫣然！谁准你如此胡来！”
剑光如寒霜骤降，精准无比地刺入噬心魔心口那枚剧烈闪烁的魔纹！
“噗——！”
魔纹应声而碎，如同被打破的镜面。噬心魔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庞大的魔躯如遭重击，翻滚着倒飞出去，周身魔气如溃堤般汹涌逸散。玉如意上的血色符文也随之寸寸黯淡，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潇湘的惊呼被彻底掐断。
血契的枢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剑，强行中断！
然而，柳嫣然强行冲击血契的反噬也到了顶点。她身形一软，向前倒去，却并未落入冰冷的地面，而是坠入了一个带着清冷气息、却无比熟悉的怀抱。
沈卿尘一手揽住了她下坠的身躯，持剑的另一只手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低垂着眼眸，平日里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冰寒彻骨，那双向来淡漠的眼中翻涌着难以遏制的惊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埋的恐慌。
“柳！嫣！然！”这三个字几乎是从他齿缝间挤出，带着雷霆般的怒意，“谁给你的胆子，用本源之力去冲击血契？！你可知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他想将她推开，想厉声斥责她的鲁莽，可手臂却不受控制地将她圈得更紧，精纯的仙力如涓涓细流，试图涌入她体内，抚平那因反噬而紊乱的气息和受损的经脉。
柳嫣然靠在他胸前，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的心跳，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她抬起苍白的小脸，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心口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酸楚与悸动。
三年了，她终于再次离他这样近，终于感受到了这份冰冷外表下，藏得那样深的关切。
“师尊……”她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和坚定，“我都知道了……血契……三年反噬……您为什么要瞒着我？”
沈卿尘身形猛地一僵，输送仙力的动作有瞬间的凝滞。他避开她灼灼的目光，语气依旧冷硬：“休得胡言！本座不知你在说什么。当务之急是离开此地，诛杀此獠！”
他试图用命令掩盖一切，试图重新筑起那堵高墙。
“我不知道！”柳嫣然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紧紧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泪水滚落，混着血迹，烫得沈卿尘心口一缩，“您心口的魔纹！您替我承受的反噬！您这三年所有的冷漠和疏远，都是为了逼我离开，独自承受这一切！对不对？！”
她的质问，如同利剑，劈开了他所有伪装的防线。
沈卿尘沉默了。祭坛内只剩下噬心魔痛苦的喘息和玉如意碎裂的余音。他看着怀中女子倔强而哀伤的眼神，那里面盛满了三年来的委屈、担忧，以及此刻洞悉真相后的心疼。
他终是……瞒不住了。
良久，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冰冷的面具出现了一道裂痕，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嫣然……有些代价，为师一人承担便好。你何必……何必如此……”
“不好！”柳嫣然用力摇头，泪水落得更凶，“一点也不好！师尊，我不是您需要护在羽翼下的雏鸟了。我是厚土娘娘的转世，我有我的力量和使命。您的劫，便是我的劫。若要沉沦，我陪您一起沉沦；若要承担，我与您一同承担！”
她的目光越过沈卿尘的肩膀，看向挣扎着试图重新凝聚魔气的噬心魔，以及那光芒黯淡却仍在试图吸收逸散魔气的玉如意。
“当务之急，是彻底了结这一切。”柳嫣然眼中闪过决绝，“师尊，血契枢纽已破，但它与噬心魔、玉如意的联系并未完全根除。必须趁现在，将他们彻底净化或封印！”
沈卿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他自然清楚，斩草需除根。
“好。”他沉声道，将柳嫣然小心地护在身后，手中长剑再次泛起清冷仙光，“你本源受损，暂且调息。剩下的，交给为师。”
然而，柳嫣然却挣扎着站直身体，与他并肩：“不，师尊。净化魔气，厚土本源更为有效。这一次，让我们并肩而战。”
她双手再次结印，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熠熠生辉。残存的厚土本源之力在她掌心凝聚，虽不如之前磅礴，却更加凝练、纯净，带着生生不息的治愈与净化之意。
沈卿尘看着她坚定的侧脸，终是没有再反对。他手中长剑一振，凛冽的剑意与柳嫣然温和而坚韧的本源之光交相辉映。
噬心魔感受到致命的威胁，发出绝望的咆哮，做最后的挣扎。玉如意也爆发出最后的光芒，潇湘的声音尖利响起：“你们休想！”
一场决定最终结局的正邪之战，在这古老的祭坛中，即将迎来终章。而并肩而立的两人，心意从未如此刻般相通。
第五章 同心劫（上）
噬心魔的咆哮声震得整个祭坛簌簌作响，魔气如沸水般翻涌，试图重新凝聚。玉如意上裂纹蔓延，潇湘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既然得不到，那便一起毁灭！噬心魔，吞噬祭坛本源，引爆此地！”
“妄想！”沈卿尘眸中寒光一闪，身形如电，剑尖划出玄奥轨迹，清冽剑意瞬间化作无数道细密剑丝，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向噬心魔笼罩而去——“天罗剑网，封！”
剑丝触及魔气，发出“滋滋”声响，如同灼热的铁网烙在冰雪上，迅速压制着魔气的扩张。噬心魔庞大的身躯在剑网中左冲右突，发出痛苦的嘶吼，每一次撞击都让剑光摇曳，却一时无法突破。
“嫣然，净化玉如意，切断它与此地本源的连接！”沈卿尘沉声喝道，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维持剑网消耗巨大，他需分神压制体内因枢纽被破而依旧紊乱的血契残余之力。
柳嫣然毫不迟疑，双手印诀变幻。残存的厚土本源之力被她凝聚成一道温和却无比坚韧的黄色光柱，精准地笼罩住企图汲取祭坛地脉之力的玉如意。
“厚土净世，万秽归尘！”
黄光过处，玉如意上残留的魔气如春阳融雪般消弭，潇湘发出一声尖锐的魂泣：“不——我的力量！柳嫣然，你坏我好事，我诅咒你与沈卿尘永世不得……”
诅咒之声未落，玉如意“咔嚓”一声，从中断裂，灵光彻底黯淡，潇湘的气息也随之消散无踪。
核心媒介被毁，噬心魔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力量再次衰减。但它困兽犹斗，猩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气息明显不稳的沈卿尘，竟不顾剑丝切割魔躯，汇聚所有残存魔气，化作一支凝实的血色长矛，直刺沈卿尘心口！
“师尊小心！”柳嫣然惊骇欲绝，想也不想便要扑身去挡。
“别过来！”沈卿尘厉声阻止，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非但不能退，还需维持剑网防止魔气爆炸波及柳嫣然和整个地脉。眼看血色长矛已至胸前，他竟打算硬抗这一击，同时催动全部仙力，意图将剑网彻底收缩，与魔头同归于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一道炽烈如骄阳的刀光，裹挟着霸道无匹的气势，自祭坛入口处劈斩而入，后发先至，精准地斩在血色长矛的侧面！
轰！
刀光与魔矛同时溃散，巨大的冲击力将噬心魔再次掀飞，狠狠撞在祭坛石壁上。
“啧，沈卿尘，三年不见，你还是这般喜欢玩命。”一个带着几分戏谑与不羁的嗓音响起。只见入口处，一个身着暗红锦袍的男子扛着一柄造型夸张的陌刀，懒洋洋地倚在门边，正是魔界公子——世无双。他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场中，尤其在脸色苍白的柳嫣然身上停留了一瞬。
几乎同时，一道飘忽如烟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噬心魔身后，一道幽暗的剑光如毒蛇般刺入其魔核所在！
“呃……”噬心魔身躯剧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剑尖，魔气如决堤般倾泻而出。
那身影缓缓显现，正是眉目清冷、周身萦绕着淡淡魔气的白子尘。他抽出魔剑，看也不看濒死的噬心魔，目光复杂地望向并肩而立的沈卿尘和柳嫣然，尤其是在沈卿尘强压着伤势却依旧将柳嫣然护在身后的姿态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世无双踱步过来，陌刀杵地，歪头看着沈卿尘：“怎么样，沈阁主？这份‘人情’，你可认？”
沈卿尘缓缓散去剑网，压下喉头腥甜，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清：“二位为何在此？”
世无双轻笑：“恰巧路过，感应到老朋友的气息不太对劲，顺便看场好戏。”他目光转向柳嫣然，带着几分探究，“这位就是引发三界寻找‘厚土遗宝’的柳姑娘？果然……有趣。”
白子尘则冷冷道：“噬心魔的魔核于我修行有益，顺手而已。”他的解释干巴巴的，视线却再次掠过柳嫣然，看到她关切地望着沈卿尘的眼神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柳嫣然扶着气息不稳的沈卿尘，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世无双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深不可测；白子尘更是亦正亦邪，目的不明。师尊伤势未愈，她本源耗损，此刻局面，看似危机暂解，实则更加微妙难测。
沈卿尘将柳嫣然往身后带了带，迎向世无双和白子尘的目光，虽显虚弱，气势却不减：“不劳二位挂心。此间事了，请便。”
世无双哈哈大笑：“沈卿尘，你还是这般不近人情。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邃，“血契虽破，根源未清。魔尊樊青天即将苏醒的传闻，想必你也听说了。这三界的浑水，你们剑阁，怕是躲不掉了。”
白子尘也淡淡道：“你的伤，需要万年雪魄莲。”
两人话语中的信息，让柳嫣然心头一紧。魔尊樊青天？万年雪魄莲？
沈卿尘面沉如水，并未回应，只是握剑的手更紧了些。
祭坛内一时寂静，只有噬心魔彻底消散后残余的魔气嘶嘶作响。新的风暴，似乎已在这诡异的对峙中，悄然酝酿。
第五章 同心劫（下）
世无双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三人心头漾开层层涟漪。魔尊樊青天，万年雪魄莲——这两个词背后所代表的，是足以颠覆三界的巨大风暴与一线生机。
沈卿尘强压下体内因血契残余之力与方才全力施为而翻涌的气血，面色虽苍白，脊背却挺得笔直。他将柳嫣然更紧地护在身后，目光如两道冰锥，直射向看似慵懒的世无双。
“魔尊之事，不劳世公子费心。剑阁自有分寸。”他的声音冷冽，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方才那个险些与魔头同归于尽的人不是他。
世无双挑眉，陌刀在肩头轻轻晃了晃，笑容玩味：“哦？自有分寸？沈阁主，你如今这状态，怕是连我三刀都接不住，又如何应对樊青天苏醒后可能引发的动荡？更何况……”他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柳嫣然，“厚土娘娘的转世现身，这可是比七颗灵珠更诱人的‘钥匙’，消息若传开，你们剑阁怕是再无宁日。”
“钥匙”二字，让柳嫣然心头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感觉到师尊护着她的手臂微微一僵。
一直沉默的白子尘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冷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的伤，撑不过三个月。若无万年雪魄莲净化血契残毒，仙基必损。”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柳嫣然耳边。她猛地抬头看向沈卿尘，只见他下颌线绷紧，并未否认。原来……血契的隐患并未完全消除！师尊他，仍在承受着痛苦！
“万年雪魄莲在何处？”柳嫣然脱口而出，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焦急。什么魔尊，什么钥匙，此刻都比不上师尊的安危重要。
世无双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唇角弯起一个算计的弧度：“极北雪原，万丈冰窟之下。不过那地方嘛……可不是什么善地，不仅有极寒罡风，还有守护雪莲的冰系凶兽。更麻烦的是，知道这个消息的，可不止我们。”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魔界、妖族，甚至一些隐世的老怪物，恐怕都已经在路上了。”
沈卿尘冷声道：“嫣然，不必听信他人之言。我的伤，自有办法。”
“办法？就是硬撑吗？”柳嫣然第一次带着怨气反驳沈卿尘，她转向世无双和白子尘，眼神坚定，“多谢二位告知。万年雪魄莲，我会去取。”
“你……”沈卿尘想阻止，却因气息一岔，闷咳出声，唇边溢出一丝鲜红。
柳嫣然心中一痛，连忙扶住他，语气却不容置疑：“师尊，您为我承受三年反噬，这一次，换我来为您取药。您若不同意，我便自己去。”
看着她眼中不容动摇的决心，沈卿尘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了解她的性子，外表柔软，内里却执拗无比。他闭了闭眼，终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世无双抚掌轻笑：“好！有情有义！既然如此，本公子不介意再卖个人情。我知道一条通往极北雪原的捷径，可避开大部分麻烦。当然，信不信由你们。”
白子尘则只是看着柳嫣然，淡淡道：“冰窟之下，有我所需之物。可同行。”
这突如其来的“同盟”提议，让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世无双目的不明，白子尘亦正亦邪，与他们同行，无异于与虎谋皮。
沈卿尘权衡利弊。他伤势沉重，若独自带柳嫣然前往危机四伏的极北雪原，确实风险极大。世无双和白子尘实力强横，若能暂时利用……但他们的意图，必须严加提防。
“可以。”沈卿尘终于开口，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但若有异动，休怪沈某剑下无情。”
世无双无所谓地耸耸肩，白子尘则只是微微颔首。
柳嫣然紧握着沈卿尘的手，感受到他掌心不正常的低温，心中忧虑更甚。前路艰险，强敌环伺，还有这两个心思难测的“同伴”……但她别无选择。
“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动身。”柳嫣然沉声道，必须尽快为师尊找到解药。
四人各怀心思，暂时达成了脆弱的同盟。他们离开了这座充满阴谋与血腥的祭坛，踏上了前往极北雪原的征途。而关于“厚土转世”与“万年雪魄莲”的消息，正如世无双所预言，已像野火般在三界暗中蔓延开来，吸引着无数贪婪的目光。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第五章 完）
第六章 雪原诡影（下）
冰窟深处寒气刺骨，四人沿着狭窄的冰道疾行。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兵器碰撞的铿锵声。
"前面有岔路！"白子尘突然停下，指尖凝聚一点幽光，照亮了三条分别通往不同方向的冰道。
世无双眯眼打量："左边有风，可能是出口；中间气息平稳；右边..."他顿了顿，"有血腥味。"
沈卿尘将雪魄莲小心收入怀中，沉声道："走右边。"
"师尊？"柳嫣然不解。
"既然有人先我们一步受伤，说明那里有值得冒险的东西。"他目光扫过幽深的通道，"或许能找到关于万兽宗的线索。"
四人刚转入右侧通道，就听见身后传来追兵的叫嚷："他们往右边去了！快追！"
通道越来越窄，冰壁上开始出现诡异的暗红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世无双示意众人停下，悄无声息地向前探查。片刻后他返回，脸色凝重："是万兽宗的人，死了三个。看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血。"
柳嫣然突然感觉胸前的玉佩又开始发烫。她取出玉佩，发现上面的纹路竟与冰壁上的封印如出一辙。
"这玉佩..."白子尘突然开口，"能借我一观吗？"
柳嫣然犹豫片刻，还是递了过去。白子尘指尖轻抚玉佩纹路，眼神变幻："这是上古驭兽宗的圣物，据说能统御万兽。难怪冰晶兽会对你臣服。"
"驭兽宗？万兽宗？"柳嫣然困惑。
"万兽宗是驭兽宗的分支，千年前因修炼邪术被逐出宗门。"世无双接话，"看来他们一直想找回这件圣物。"
突然，整个冰窟剧烈震动，冰壁上的封印纹路开始发光。玉佩脱离白子尘的手掌，悬浮到空中，投射出一道虚幻的光门。
"秘境入口！"世无双惊呼，"原来玉佩是钥匙！"
光门后传来悠远的兽吼声，带着洪荒古老的气息。与此同时，追兵已经赶到，将退路彻底堵死。
"进去！"沈卿尘当机立断，拉着柳嫣然率先踏入光门。世无双和白子尘紧随其后。
就在光门即将关闭的刹那，一道黑影猛地窜入——
是那个为首的黑袍人！他狞笑着甩出数道符箓："把圣物交出来！"
符箓在空中化作锁链，直取柳嫣然手中的玉佩。沈卿尘挥剑格挡，却因伤势动作稍慢半拍，一道锁链擦过他的手臂，顿时皮开肉绽。
"师尊！"柳嫣然惊呼，却见伤口流出的血竟是诡异的暗紫色。
"血毒！"世无双脸色大变，"他刚才故意受伤，是为了让血毒通过伤口传播！"
黑袍人得意大笑："沈卿尘，你活不过三个时辰了！除非..."
"除非什么？"柳嫣然急问。
"除非用雪魄莲和圣物一起炼制解药。"黑袍人阴笑，"但雪魄莲只能救一人，你是救师尊，还是留着救三界苍生？"
柳嫣然如遭雷击，看向怀中已经开始凋零的雪魄莲。原来这一切都是陷阱！
沈卿尘强忍剧痛，剑指黑袍人："休想挑拨离间。"
"是吗？"黑袍人突然扯下面具，露出一张与柳嫣然有七分相似的脸，"我的好妹妹，你真以为自己是厚土转世？"
柳嫣然瞳孔骤缩："你...你是谁？"
"我是你姐姐柳潇湘。"女子冷笑，"当年父母为保护圣物，将你送去剑阁，让我潜入万兽宗。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信息量太大，柳嫣然一时难以消化。白子尘突然开口："她说的是真的。你身上的厚土气息，是圣物长期滋养所致。"
世无双若有所思："所以万兽宗要找的不仅是圣物，还有能使用圣物的血脉。"
柳潇湘步步逼近："把圣物给我，我给你们解药。否则..."她看向痛苦不堪的沈卿尘，"他就只能等死了。"
柳嫣然陷入两难境地。一边是身中剧毒的师尊，一边是关乎三界安危的圣物。而突然出现的"姐姐"，更是让她心乱如麻。
沈卿尘突然握住她的手："别信她。血毒虽烈，但用雪魄莲足以压制。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就在柳嫣然犹豫之际，整个秘境突然开始崩塌。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似乎有什么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
"不好！"白子尘脸色一变，"圣物认主惊醒了守护兽！"
柳潇湘见状，突然甩出一把毒针，趁机抢夺玉佩。柳嫣然本能地侧身闪避，玉佩不慎脱手飞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闪过，稳稳接住玉佩。竟是去而复返的冰晶兽！
它温顺地将玉佩还给柳嫣然，随即转身对着追兵喷出刺骨寒流。趁此机会，世无双找到另一个出口："这边！"
四人带着重伤的沈卿尘冲出秘境，重新回到冰天雪地中。柳潇湘和追兵被冰晶兽拦住，暂时无法脱身。
"必须先解毒。"白子尘检查沈卿尘的伤势，"血毒正在侵蚀心脉。"
柳嫣然毫不犹豫地取出雪魄莲："用这个！"
"可想清楚，"世无双提醒，"这可能是三界唯一能对抗魔尊的宝物。"
"我只要师尊活着。"柳嫣然语气坚定，开始按照剑阁典籍记载的方法炼制解药。
夜色渐深，雪山之巅升起袅袅药香。当第一缕晨曦照亮雪原时，沈卿尘终于悠悠转醒。
"师尊！"柳嫣然喜极而泣。
沈卿尘虚弱地抬手，拭去她的眼泪："傻丫头..."
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隐约可见剑阁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是援兵！"世无双挑眉，"看来你们剑阁的消息很灵通嘛。"
然而柳嫣然却高兴不起来。她摸着胸前的玉佩，想着柳潇湘的话，还有即将苏醒的魔尊。前路依然迷雾重重，而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第七章 月夜血誓
剑阁的援兵由执法长老玄诚子率领，浩浩荡荡近百人，将雪山脚下的小镇映衬得格外肃杀。当看到沈卿尘被柳嫣然搀扶着走出雪山时，玄诚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阁主。"他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带着审视，"听闻您为救弟子身中血毒，如今可安好？"
沈卿尘面色依旧苍白，却已能站稳："无碍。玄诚长老为何亲自前来？"
玄诚子目光扫过柳嫣然："阁中接到密报，说柳师侄与魔族勾结，意图盗取雪魄莲。更有传言称...她是厚土转世。"
气氛骤然凝固。世无双嗤笑一声，白子尘默默握紧了剑柄。
柳嫣然心头一紧，却见沈卿尘向前半步，将她完全挡在身后："嫣然为我取药疗伤，何来勾结之说？至于厚土转世..."他冷笑，"不过是万兽宗散播的谣言。"
"可是阁主..."玄诚子还要再说，却被沈卿尘打断。
"此事我自有分寸。传令下去，即刻返回剑阁。"
回程的路上，柳嫣然心事重重。她注意到玄诚子看她的眼神充满怀疑，其他弟子也在窃窃私语。更让她不安的是，师尊似乎在与她保持距离。
夜深人静时，她终于忍不住敲响了沈卿尘的房门。
"师尊，您可是在生我的气？"
烛光下，沈卿尘的侧脸显得格外疲惫："与你无关。只是..."他轻咳几声，"如今你身份特殊，我们不宜太过亲近。"
柳嫣然瞬间明白了。不是师尊想疏远她，而是不得不如此。厚土转世的传言已经引起各方注意，若再让人知道剑阁阁主与弟子情愫暗生，必将给剑阁带来灾祸。
"我明白了。"她垂下眼睑，"那...师尊可知道柳潇湘？"
沈卿尘神色微变："万兽宗那个女子？"
"她说是我姐姐。"柳嫣然将玉佩放在桌上，"还说这是驭兽宗圣物。"
沈卿尘凝视玉佩良久，终于叹息："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十八年前，驭兽宗因拒绝与魔尊合作遭灭门之灾。宗主夫妇临死前将尚在襁褓的小女儿和宗门圣物托付给挚友——也就是当时的剑阁阁主。为保护孩子，他们将其收为弟子，取名嫣然。
"那柳潇湘..."
"应该是你孪生姐姐。"沈卿尘道，"当年情况危急，只能救走一人。没想到她流落万兽宗，竟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柳嫣然怔怔地看着玉佩，终于明白为何每次使用厚土之力时，玉佩都会产生共鸣。那不是转世的力量，而是血脉的召唤。
"所以...我根本不是厚土转世？"
"重要吗？"沈卿尘突然握住她的手，"在很多人眼中，你已经就是了。"
他的掌心很烫，柳嫣然这才发现他在发烧。血毒未清，这一路他都在强撑。
"师尊！您..."
"无妨。"沈卿尘勉强笑了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三日后，各派掌门将在剑阁召开除魔大会，商讨应对魔尊苏醒之事。届时，恐怕会有人借题发挥。"
柳嫣然立即明白了他的担忧。如今她身份敏感，又身怀"圣物"，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师尊希望我怎么做？"
沈卿尘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前往海外仙岛的路线。明日一早，让世无双和白子尘护送你离开。"
"不行！"柳嫣然急道，"我若走了，他们必定会为难您！"
"傻丫头..."沈卿尘轻抚她的发梢，"我毕竟是剑阁阁主，他们不敢怎样。但你若留下..."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破空之声。沈卿尘猛地将柳嫣然扑倒，数支毒箭钉入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
"有刺客！"柳嫣然惊呼。
外面已经乱作一团。月光下，数十道黑影正在与剑阁弟子厮杀。为首之人身形曼妙，正是柳潇湘！
"妹妹，姐姐来接你了！"她娇笑着甩出长鞭，"把圣物交出来，我可以留你师尊全尸！"
沈卿尘强撑着重伤之躯拔剑应战，却被柳潇湘逼得节节败退。眼看长鞭就要缠上他的脖颈，柳嫣然终于爆发了——
"住手！"
玉佩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厚土之力如山洪暴发。所有人体内的血液都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修为稍弱者直接跪倒在地。
柳潇湘又惊又喜："果然！只有嫡系血脉才能完全激活圣物！"
柳嫣然扶住摇摇欲坠的沈卿尘，眼中第一次露出杀意："我再问一次，你真是我姐姐？"
"当然！"柳潇湘急切道，"跟我们回去，我们可以重振驭兽宗！"
"那为什么..."柳嫣然声音冰冷，"你身上流着的，是魔族的血？"
全场哗然！柳潇湘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柳嫣然举起玉佩，"圣物对魔族血脉最为敏感。你刚才使用功法时，我清楚地感觉到了魔气。"
世无双恍然大悟："难怪万兽宗对魔尊苏醒如此积极！原来早就投靠了魔族！"
柳潇湘见事情败露，索性撕破脸："是又如何？魔尊大人即将苏醒，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她吹响骨笛，更多魔物从地底钻出。
混战中，柳嫣然突然听到玄诚子的惊呼："保护阁主！"
只见一个黑袍人悄无声息地靠近重伤的沈卿尘，手中魔刃直取心口！柳嫣然想也不想地扑过去——
利刃刺入身体的剧痛让她跪倒在地。但奇怪的是，伤口流出的血竟是金色的！
"厚土神血！"世无双惊呼，"她真的是厚土转世！"
原来圣物长期滋养，加上沈卿尘以自身修为为她续命三年，竟真的让柳嫣然觉醒了一丝厚土神力！
金血滴落处，魔物纷纷溃散。柳潇湘见状，不甘地咬牙撤退："我们走！"
危机暂时解除，柳嫣然却因失血过多陷入黑暗。昏迷前，她只记得沈卿尘破碎的呼喊，还有他眼中从未有过的恐慌。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剑阁的禁地密室。守在一旁的世无双告诉她，那晚之后，厚土转世的消息已经传遍三界。如今整个修真界都在等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世无双神色复杂："三日后除魔大会上，各派要求你以厚土之神的名义立下血誓，承诺与魔尊不死不休。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他们宁可错杀，也不愿冒险。"白子尘推门而入，"而且有人提出，要想证明诚意，你必须亲手处决与魔族有牵连的...柳潇湘。"
柳嫣然如坠冰窟。亲手杀死可能是自己唯一亲人的姐姐？这就是他们所谓的"除魔大义"？
"师尊呢？"
"沈阁主为你疗伤损耗过度，正在闭关。"世无双欲言又止，"另外...我们查到一些关于你父母的线索。他们可能没有死，而是被囚禁在魔尊手中。"
一个个消息如同重锤，柳嫣然只觉得天旋地转。前是虎视眈眈的"正道"，后是谜团重重的身世，而唯一的依靠正在为她承受一切。
当月光再次洒入密室时，她终于做出决定。
"告诉各派掌门，三日后，我柳嫣然会在除魔大会上...给他们一个交代。"
（第七章 完）
第八章 除魔大会
三日后，剑阁论剑峰。
各派掌门齐聚于此，旌旗招展，却无半分喜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之上那个身着素白弟子服的少女身上。
柳嫣然平静地扫视全场。左手边是以玄诚子为首的剑阁长老团，个个面色凝重；右手边是各大门派的话事人，眼神或审视，或贪婪。而在最角落，她看到了戴着斗笠的世无双和白子尘。
"柳师侄。"玄诚子率先开口，"今日各派前辈在此，只为求证一事——你究竟是不是厚土娘娘转世？"
峰顶顿时鸦雀无声。
柳嫣然缓缓举起手中玉佩："这是驭兽宗圣物，我乃驭兽宗最后的血脉。"她顿了顿，在众人变色前继续道，"但三日前觉醒的金色血脉也是事实。"
台下哗然！
"所以你是承认了？"焚天谷长老迫不及待地站起，"那就在此立下血誓，与魔尊不死不休！"
"且慢。"柳嫣然目光扫过众人，"在立誓前，我有几个问题。"
她走向玄诚子："长老说万兽宗已归顺魔族，那可知我父母下落？"
玄诚子皱眉："令尊令尊十八年前便已殉道..."
"那这是什么？"柳嫣然突然甩出一枚留影石。画面中，一对中年夫妇被铁链锁在血池中，虽然憔悴，却与祠堂中供奉的驭兽宗宗主画像一般无二！
全场震惊！
"这是今早有人送来的。"柳嫣然声音发颤，"送信人说，想救父母，就用我的命去换。"
各派掌门面面相觑，有人眼神闪烁，有人羞愧低头。显然，不少人早就知道此事。
"所以..."柳嫣然惨笑，"你们要我用亲生父母的命，来证明自己对'正道'的忠诚？"
"妖女休要胡言！"焚天谷长老怒斥，"这必是魔族诡计！"
"是吗？"世无双突然掀掉斗笠，"那请问长老，你袖中的魔音螺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这才发现，焚天谷长老袖中隐约传来魔气波动！白子尘剑尖一挑，一枚黑色海螺应声而落——正是魔族传讯法器！
场面顿时大乱！
"肃静！"沈卿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见他御剑而至，虽然脸色苍白，但周身剑气凛然："事情未明前，谁敢动嫣然，便是与剑阁为敌！"
"沈阁主这是要包庇魔族余孽？"玄诚子突然发难，"别忘了三日前，此女身上确实出现了魔气！"
柳嫣然心一沉。原来这一切都是局！从雪原遇袭到今日逼宫，有人早就布好了陷阱！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漫天黑云凝聚成一张巨大的魔脸：
"本尊的好女儿，戏演够了就该回家了。"
魔尊樊青天！他竟然提前苏醒了！
更令人震惊的是，魔脸旁出现了柳潇湘的身影："妹妹，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父亲一直在等你回来。"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看向柳嫣然！
危急关头，柳嫣然却突然笑了。她转身面向各派掌门，一字一句道：
"现在，诸位还坚持要我立血誓吗？"
她缓缓举起玉佩，金色血液滴落在玉佩上，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但我今日确实要立誓——以厚土之名，必斩尽世间邪魔，护三界清明！"
誓言化作金色符文直冲云霄，竟将魔脸击散三分！与此同时，她暗中传音给世无双和白子尘：
"帮我照顾师尊，我去去就回。"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她已化作金光冲向魔气最浓处——竟是主动投向魔尊的陷阱！
"嫣然！"沈卿尘想要追赶，却被玄诚子拦住："阁主三思！她既然选择堕魔..."
"让开！"沈卿尘一剑劈开去路，眼中尽是决然，"今日就算叛出剑阁，我也要带她回来！"
而此时，柳嫣然已经冲进魔气中心。看着眼前与父母一模一样的幻象，她轻声道：
"爹，娘，女儿来救你们了。"
暗处，真正的阴谋才刚刚开始。
（第八章 完）
第九章 血誓与抉择
剑阁禁地，万年寒玉床上，柳嫣然缓缓睁开双眼。胸口的剧痛已被一股温和醇厚的仙力包裹，她知道这是沈卿尘不惜损耗本命真元为她疗伤的结果。
“你醒了。”世无双慵懒的声音从旁传来，他正把玩着那枚驭兽宗玉佩，“为了你这丫头，沈卿尘可是连‘九转还魂丹’都拿出来了。啧啧，剑阁镇阁之宝，千年方能成丹三粒。”
柳嫣然心中一紧，急忙环顾四周：“师尊呢？”
“去应付那群道貌岸然的老家伙了。”白子尘冷然接口，将一枚留影石放在她面前，“你昏迷时，各派掌门联袂施压，要求你以厚土之神名义，在明日‘除魔大会’上立下血誓，承诺与魔尊不死不休。否则……”
留影石投射出大殿内的景象：玄诚子与各派掌门言辞激烈，而沈卿尘面色苍白却寸步不让，周身剑气凛然：“本座弟子，轮不到他人置喙！”
柳嫣然攥紧被角，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看向世无双和白子尘：“你们为何帮我？”
世无双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罕见地正色道：“三界若真被魔尊樊青天掌控，我那逍遥日子也到头了。至于白子尘……”他瞥了眼沉默的剑灵，“他需要你觉醒厚土之力，助他净化魔剑本源，重归仙道。”
白子尘并未否认，只淡淡道：“互利而已。”
这时，房门被推开，沈卿尘带着一身寒意走入。他挥退世无双与白子尘，凝视着柳嫣然，目光复杂：“嫣然，你可愿……”
“我愿意。”柳嫣然打断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师尊，我知道明日大会意味着什么。我会立下血誓。”
沈卿尘瞳孔微缩：“你可知一旦立誓，便再无退路？魔尊樊青天乃上古魔神，其力可撼天地！”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站出来。”柳嫣然握住他冰凉的手，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不是为了向他们证明什么，而是为了守护您守护的这片天地，守护我们共同的信念。”
她抬起另一只手，掌心浮现出那枚古朴玉佩和微微发光的厚土本源：“姐姐柳潇湘选择堕入魔道，万兽宗与魔族勾结，父母或许尚在魔尊掌控之中……这一切，都需要力量去面对。逃避和隐瞒，换不来真正的安宁。”
沈卿尘看着眼前褪去稚嫩、眼神坚毅的徒弟，仿佛看到当年那个在尸山血海中将他护在身后的厚土娘娘。他终是长叹一声，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既如此，明日，为师与你一同面对。”
次日，除魔大会，论剑峰顶。
旌旗猎猎，各派修士齐聚。高台之上，玄诚子率先发难：“柳嫣然，你身负厚土神力，又与魔族牵连甚深。今日若不当众立誓，恐难平天下悠悠之口！”
柳嫣然一袭白衣，步步生莲般走上高台。她目光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落在身旁负剑而立的沈卿尘身上。
她举起右手，指尖逼出一滴蕴含着淡淡金芒的鲜血，朗声道：“天道在上，厚土为证！我柳嫣然今日立下血誓，必以毕生之力，斩妖除魔，守护三界清明！若违此誓，神魂俱灭！”
血誓化作一道金光直冲云霄，天地共鸣！强大的神力波动让在场众人无不色变。
然而，异变陡生！
就在血誓成立的刹那，天际骤然被撕裂，一张巨大的魔脸浮现，正是魔尊樊青天！他狂笑道：“好一个厚土转世！本尊等你多时了！你的血誓，正好成为唤醒本尊本体的最后祭品！”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急速掠向高台——竟是柳潇湘！她手中魔刃直指柳嫣然后心：“妹妹，跟姐姐回家吧！”
“尔敢！”沈卿尘剑出如龙，挡在柳嫣然身前。世无双与白子尘也同时出手，拦下柳潇湘。
场面瞬间大乱！魔气与仙光交织碰撞，论剑峰顶沦为战场。
柳嫣然却站在原地，感受着血誓之力与体内厚土本源的剧烈共鸣。她抬头望向空中那张魔脸，心中一片澄澈：“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以神之血誓，破最后封印。”
她看向正在与魔尊分身和柳潇湘苦战的沈卿尘等人，又看向台下惊慌的各派修士。
下一刻，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决定。她飞身而起，不是攻向魔尊，而是冲向论剑峰后山的禁地深渊——那里，正是剑阁世代镇压魔尊残魂的封印所在！
“师尊！”她回首，对沈卿尘绽开一个决绝而温柔的笑容，“这一次，让我来终结这一切！”
身影没入深渊的黑暗中，只留下回荡的誓言和众人惊愕的目光。
（第九章 完）
第十章 深渊之心
柳嫣然纵身跃入禁地深渊的瞬间，刺骨的魔气如潮水般涌来，却在她周身三尺外被一道骤然亮起的金色光晕阻隔——厚土本源自行护主，与深渊中沉积万年的怨力激烈碰撞，发出金石交鸣之音。下坠仿佛永无止境，唯有耳边呼啸的风声与心脏擂鼓般的跳动提醒她仍在人间。
不知过了多久，双脚终于触及实地。眼前竟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荒芜平原，龟裂的大地蔓延至视野尽头，空中悬浮着无数破碎的阵法符文，如同濒死星辰般明灭不定。远处，一座由白骨与黑石垒成的祭坛巍然矗立，坛顶囚笼中，两道虚幻的身影被暗红锁链贯穿胸膛——正是留影石中出现的驭兽宗宗主夫妇！
“爹……娘……”柳嫣然喉头哽咽，正要上前，祭坛四周陡然升起九道扭曲的魔影。为首者摘下兜帽，露出与柳潇湘一模一样的脸，眼底却翻滚着纯粹的恶意：“妹妹，欢迎回家。不过很遗憾，你带来的‘钥匙’，该物归原主了。”
她话音未落，柳嫣然怀中玉佩骤然灼热，脱手飞向祭坛顶端！与此同时，整个深渊地动山摇，祭坛下方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樊青天沙哑的狂笑响彻天地：“万年谋划，终在今朝！厚土血脉为引，神魔之契重开，这三界气运合该为本尊所噬！”
真相残酷如刀：所谓“厚土转世”，竟是魔尊精心布置的骗局。柳嫣然的金血并非神裔传承，而是因其母怀胎时被种下“噬神蛊”，将驭兽宗血脉异化为开启远古封印的媒介。柳潇湘的背叛、万兽宗的追杀，甚至沈卿尘所中的血毒，皆是为了逼她心甘情愿立下血誓，以神魂为祭品彻底瓦解封印！
“休想！”柳嫣然咬牙结印，厚土之力化作千丈藤蔓缠向祭坛。然而魔影联手一击，金光溃散，她踉跄跪地，唇角溢血。绝望之际，三道身影破开魔气疾掠而至——
“欺负我剑阁的人，问过本座的剑了吗？”沈卿尘白衣染血，剑锋所指，霜寒万里！
世无双陌刀横斩，逼退魔影：“啧，这么热闹的场面，少了我多无趣？”
白子尘默然护在柳嫣然身前，魔剑嗡鸣：“你的命，只能由我取。”
四人背靠而立，虽强弱悬殊，战意却冲天而起。柳嫣然擦去血迹，忽然轻笑：“师尊，您曾教我，剑修之道，在于向死而生。”她指尖逼出心头精血，融入玉佩：“今日，我便以驭兽宗血脉，请先祖英灵——助我斩魔！”
玉佩应声爆裂，一道横贯天地的洪荒兽影自虚空踏出！与此同时，深渊边缘传来玄诚子的厉喝：“剑阁弟子听令！结‘万剑诛邪阵’！”各派修士竟纷纷现身，原来沈卿尘早已暗中传讯，假意内讧引蛇出洞。
终局之战，就此拉开序幕……
（第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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