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罗思源脸上跳跃。他皱着眉，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挡，意识逐渐回笼。昨晚复盘训练赛到深夜，脑子里塞满了英雄数值、阵容搭配和野区动线，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渴。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头发经过一夜的翻滚，炸成了一团颇具抽象艺术感的鸟窝。眼皮半耷拉着，身上是洗得有些发旧的宽松T恤和运动短裤，很没有形象的起床限定皮肤。他趿拉着拖鞋，眯着眼，像只凭本能行动的树懒，晃晃悠悠地摸出房间，朝着楼下厨房的水源进发。
脑子里还在回放昨晚训练赛里黄垚钦那些精准的节奏点和清晰的指挥思路，他一边想着“这小孩游戏理解是真深”，一边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就在他半梦半醒地蹭到楼梯口，准备往下走时，楼下客厅传来的细微声响让他混沌的大脑停滞了一瞬。
一个少年小小的蜷在那里，戴着白色的耳机，手指随着节奏在膝盖上轻轻点着，眼神放空地看着窗外，侧脸在晨光中显得安静又柔软。
是黄垚钦。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衬得皮肤愈发白皙，头发柔顺地贴着，看起来清爽又精神。
察觉到了楼梯口的动静，少年缓缓转过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零点一秒。
罗思源所有的困意在那一刻烟消云散，大脑CPU“嗡”地一声超负荷运转起来。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尊容——炸毛、睡衣、睡眼惺忪！而对面，是他极力想要展现可靠前辈形象、并且内心存着些许不可言说好感的天才中单！
一股热流“轰”地冲上头顶，罗思源感觉自己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抬手整理一下自己那狂放不羁的头发，又觉得现在动作太刻意，僵在半空的手尴尬地转而摸了摸后颈，耳根感到一阵热意。
“早啊，清融。”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起这么早？”
黄垚钦显然也没料到会撞见这样的海队。在他印象里，罗思源要么是赛场上沉稳锐利的野王，要么是昨天训练室里认真负责的队长，再不济也是昨晚火锅店里温和可靠的前辈……眼前这个顶着鸡窝头、穿着皱巴巴睡衣、眼神慌乱像只受惊萨摩耶的海队，实在是……有点过于新鲜和……傻？
黄垚钦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了一下，像被风吹皱的春水，但很快又被他抿住，只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笑意如同投入湖面的星光，细碎而闪烁。
“海队早。”他声音清亮，带着晨起的清爽，“有点认床，就起来了。”他的视线微微偏开，仿佛不太好意思一直盯着此刻“形态特别”的海队，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快，“海队，你……今天挺有‘杀气’的。”
这调侃来得猝不及防，罗思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指自己的头发。他本来还很窘，被黄垚钦这带着点俏皮的话一说，反而那点不自在散了不少，也跟着笑了起来，故意用手又胡乱扒拉了两下头发：“这叫赛场下的放松形态，懂不懂？保持神秘感。” 他边说边走向厨房，这次脚步自然多了。
黄垚钦看着他故作潇洒的背影，和那撮随着他动作一颤一颤的呆毛，终于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又赶紧抬手掩住嘴，肩膀微微耸动。
罗思源从冰箱拿出水，听到身后压抑的笑声，自己也觉得好笑。他拧开瓶盖，靠在料理台边，喝了一口冰水，看向那个笑得肩膀微颤的少年：“喂，别笑了啊。再看收费了。”
黄垚钦努力止住笑，抬起头，眼角还带着笑出来的湿润。“那海队打算收多少？”他顺着话茬接下去，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亲昵。
“嗯……”罗思源故作沉思状，目光扫过黄垚钦，恰好落在他放在沙发上的耳机上，也看到了他左手腕上那抹熟悉的红色。“就……分享一下你刚才在听什么歌吧？感觉挺好听的。”
黄垚钦有些意外，随即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同好。他拿起手机，熟练地操作了几下，然后走到罗思源身边，将那只取下的耳机递向他：“是一首纯音乐，叫《Aurora》，很安静，适合早上听。”
罗思源看着递到眼前的白色耳机，和少年近在咫尺的、带着期待的眼神，心跳漏了一拍。他接过耳机，指尖不经意地擦过黄垚钦微凉的指尖，一种微小的战栗感顺着接触点蔓延开。他小心地将耳机塞进耳朵，空灵舒缓的钢琴旋律如同涓涓细流，瞬间包裹了他的听觉。
“怎么样？”黄垚钦小声问，带着点期盼。
“很好听。”罗思源点点头，目光落在黄垚钦脸上，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柔软起来，“感觉很平静，又有点……充满希望。” 他想到了未知却让人期待的未来。这份因为一首歌而产生的共鸣，让他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他几乎是无意识地补充了一句，“以后……早上可以一起听。”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这听起来似乎超出了普通队友的范畴，带着点过于私人的邀请意味。
黄垚钦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粉色，他飞快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拖鞋尖，声音更小了：“……好。”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旖旎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腼腆。那首名为《Aurora》的音乐还在罗思源耳中流淌，仿佛在为此刻无声滋长的心动伴奏。
就在这时，黄垚钦左手手腕动了一下，系在上面的红绳铃铛随着动作，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叮铃”声。
这声铃响打破了静谧，也吸引了罗思源的注意。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古朴的小铃铛上，想起这是自己昨天随手送出的“纪念品”。此刻看到它妥帖地系在黄垚钦纤细的手腕上，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作响，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和奇异的占有欲悄然滋生。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睡衣口袋，里面躺着另一条一模一样的红绳。他之前随手放进去，几乎忘了，此刻却清晰地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这铃铛……”罗思源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
“嗯？”黄垚钦抬起头，眼神还有些闪烁。
“戴着……还行吗？”罗思源问了个有点傻的问题。
“嗯。”黄垚钦点点头，右手不自觉地覆上左手腕的红绳，轻轻摩挲着那个小铃铛，像守护着一个珍贵的秘密，“挺好的。”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不再尴尬，而是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照不宣的暖昧。共享的音乐，腕间相连的信物，清晨厨房里弥漫的咖啡香气，还有彼此眼中那一点点不自在却又藏不住的欣喜，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正在萌芽的情感。
当SK标志性的大嗓门在基地里响起时，两人像是被惊扰的鸟儿，迅速分开了些许距离。罗思源摘下耳机还给黄垚钦，动作有些匆忙。
“走了，准备训练赛。”罗思源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队长的威严，但目光掠过黄垚钦手腕时，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好。”黄垚钦接过耳机，小心地收好，感觉脸颊还在发烫。他低头看了看腕间的红绳，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