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捏着铅笔在志愿表上打转，笔尖戳得纸面都有点发毛了。J大两个字被我描了又描，都快磨出个洞来。
楼下的风铃叮咚响了一声，我下意识抬头，看见玻璃窗外的梧桐叶子一动不动地垂着。七月的热气从楼下涌上来，连呼吸都带着黏腻感。我伸手把窗户推开条缝，楼下江淮家的阳台上晾着几件白衬衫，随风晃荡，像一群沉默的白鸽。
"颜颜，志愿想好了吗？"
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锅铲和铁锅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应了声"还没呢"，顺手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银色小钥匙。这东西已经褪色有点发灰了，但还是能看清上面歪歪扭扭刻的"J"字。
那是去年生日，江淮在楼下等我放学。我刚走到单元门口，他就把这串钥匙塞进我手里，说："考上J大就能用上了。"
我当时笑得直不起腰："就你这水平还敢给我当导师？"
他没说话，只是站在树荫里看着我。阳光在他脸上切出明暗两半，那眼神让我到现在都没忘。
我抓起桌上的志愿指南往楼下走，准备去问问他有什么建议。经过三楼拐角时，风铃又响了一下，这次声音有点闷。
"如果她不来，我就复读。"
江淮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停住脚步，看见他蹲在三楼的窗边，手机贴在耳边。他的运动鞋侧面还留着那个蓝色小熊图案，是我小学时候画的。
"我知道你想帮我选专业，但是..."他顿了顿，手指摩挲着鞋面上的小熊，"有些事，我不想将就。"
我转身要走，结果钥匙串碰到了扶手上，叮当一声。江淮猛地抬头，我这才发现他耳后有块淡青色的胎记，形状像片小小的枫叶。
回到屋里，我把志愿表塞进抽屉最底下。上面压着他去年帮我整理的数学竞赛笔记，每一页边角都折得整整齐齐，重点题型还用荧光笔标了出来。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婉儿发消息："要不要一起去毕业旅行？听说云南那边特别好玩。"
我没回，把手机倒扣在桌上。窗外的风突然急了，吹得风铃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晚饭后我又抱着资料往楼下走，这次特意换了双软底拖鞋。走到二楼的时候，江淮正站在楼道口，逆着光，轮廓镶着金边。他手里拿着一沓纸，边角都卷起来了。
"我查了近三年录取分数线。"他递过来一份表格，"物理系的分数线比计算机系低十二分，如果你..."
"你说过只是玩笑吧？"我打断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钥匙。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我说要等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
我们同时伸手去接飘落的纸页，指尖碰到一起的瞬间，又像是被烫到似的缩回来。他转身要走，钥匙串突然从口袋里掉出来，哗啦一声摔在水泥地上。
他弯腰去捡，后颈渗出汗珠，在夕阳下泛着微光。我看见他T恤领口露出一截锁骨，那里有颗小小的痣。
"等等。"我叫住他，"如果...如果我真的考不上呢？"
他站直身子，钥匙串在他掌心发出细碎的声响："那就让我再等一年。"
最后一缕阳光落在他背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未完待续\]我站在二楼楼梯拐角，看着江淮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尽头。钥匙串的金属碰撞声还在耳边回响，像一串怎么也解不开的密码。
回到屋里，我坐在床边发呆。桌上的志愿指南摊开着，风吹动书页发出沙沙声。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林婉儿的消息："听说云南那边特别好玩。"我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手指悬在键盘上，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窗外的风更大了，吹得窗帘不断飘起。我起身想去关窗，却看见楼下江淮家的阳台多了个人。那是他妈妈，正把一件件衣服收进屋内。她动作很急，像是要赶在什么之前把所有东西都收走。
我的手停在窗把手上，心跳莫名加快。江淮说要复读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里，和他蹲在窗边摩挲鞋面的画面重叠在一起。
"颜颜！"妈妈从厨房探出头，"去楼下买瓶酱油，顺便问问江淮要不要。"
我应了声，抓起钥匙就往外跑。钥匙串在口袋里叮当作响，每一步都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走到三楼时，我听见门缝里传来说话声。江淮的声音，还有他妈妈的。
"你真打算为了一个女孩子放弃计算机系？"
"不是为了谁，只是觉得物理系更适合我。"
"可这是你熬了多少个夜才考上的成绩，就因为她说想学物理？"
我贴在门边，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钥匙串不知怎么滑进了掌心，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了些。
"妈，"他的声音很轻，却格外坚定，"有些事，我不想将就。"
我转身往楼下跑，差点撞到正在上楼的爸爸。他手里拎着酱油，笑着说："正好要去你们家送这个。"我接过酱油，连谢谢都忘了说。
回到家，我把酱油放在桌上，借口要整理志愿表躲进房间。手机还在原来的位置躺着，林婉儿又发来一条消息："真的不去吗？"
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伸手去拿枕头下的相册。那张照片是我们初中毕业时拍的，江淮穿着校服站在我旁边，笑得一脸得意。
门铃响了，是爸爸回来取东西。我听见他和妈妈在客厅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听他说要搬家？"
"嗯，他爸工作调动，下个月就走。"
"那江淮呢？"
"一起搬，重点高中名额难得。"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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