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病房里，呼吸机“滴滴”的响着，床上躺着的少年眼皮微颤，紧闭的双眼终于有要醒来的迹象。长时间的昏迷他对陌生的环境看不真切，耳边温柔却哽咽的呼喊让他逐渐醒过神。

叶宝生一永，一永

两年前的记忆像碎片一般涌进脑海，他想起爸爸发的短信，想起爷爷身边出现的怪物，还有那可怕的现场。喉咙的干涩让他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有微微的气音。

视线终于清晰，他看见眼眶微红的妈妈，见他醒过来，叶宝生眼里难掩惊喜。蒲一永想要说话，奈何面上隔着呼吸罩，叶宝生询问了医生的意见，得到允许后她才小心翼翼的替他摘下。

蒲一永爸...

叶宝生愣了几秒，眼角的泪无声流下，她轻拍儿子的肩膀，听着几声微弱的“爸”，怎么也平复不了悲伤的心情。

叶宝生爷爷在旁边，还在昏迷

蒲一永看向一旁的病床，爷爷戴着呼吸机，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四下看去，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心里有了答案，却不敢承认。

蒲一永爸，爸

他看着妈妈留下的泪，以及医生护士逐渐低下的头，饶是再神经大条的他也猜中了答案。叶宝生像是在哄孩童一般，说着“没事了”。怎么可能没事，明明已经难过的不行。蒲一永还是哭了。

他还想再多问一些，喉咙却像上了发条的机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在这时，一个清秀娇小的人急匆匆地出现在面前。

女孩白皙的脸因为跑的太急染上绯红，眼眶的泪一见到他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掉落，拿着的手机还停留在和叶宝生的聊天画面。

“一永醒了。”

叶宝生小愿，快来

叶宝生连忙招呼你过去，你抿唇，不肯放过蒲一永的任何样子，你生硬的走到他面前，听到那句断断续续的“笨蛋”，又好笑又好哭，你还是没忍住握住他的手，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不断抽泣。

许愿你终于醒了

这次不再是梦里出现的场景，蒲一永真的醒了。

蒲一永什么也做不了，两年没锻炼的肌肉已经有些萎缩，刚醒来消耗不了太多力气，他没办法为面前的人擦去眼泪。

不过好在自己醒来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复健。

蒲一永杵着拐杖正在一步步地活动筋骨，叶宝生就在一旁陪着他。

叶宝生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搬家了。

蒲一永这种事情你也能忘？

叶宝生和他讲述了大约一年前，她和房东、中介的几次大战，最终被中介哄着靠赔偿金贷款买下自己的房子。

叶宝生以后我们想死就死，死在自己的屋子里面，看谁管得着！

蒲一永一脸讶异的看着老妈，默默为那笔不小的赔偿金感到心痛。

“不好意思，可以不要在这里讲那个字吗？或者，讲小声一点。”

身后的康复治疗师突然搭腔，而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年近八十的患者正在做康复。叶宝生连忙赔笑，并弯下腰送上诚挚的祝福。

叶宝生“请长命百岁。”

她又回头继续话题。

叶宝生对了，我们住的房子和许愿的很近，差不多算半个邻居了，就在我们对面。

听见熟悉的名字，蒲一永眨眨眼睛，脑海里闪过前几天你哭泣的样子。你们是发小，记忆中你总是病恹恹的，人小也娇气，平时你们没少拌嘴，吵久了怒意化作泪水，凝聚在眼眶要掉不掉，他见惯了你的眼泪，大多是带着愠怒的，这次突然变成了悲喜交加，还不是很适应。

蒲一永她这两年怎么样？

叶宝生自从你昏迷后，她经常会来看你，坐在你的床头，偶尔讲讲话，偶尔握着你的手哭，我看的也心疼的不行。后面怕耽误她的学业，就劝她别再来了，不过这孩子倔，还是放心不下你，悄悄地来

蒲一永撇嘴，想起你哭泣的样子，心中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吐不出气。

蒲一永眼泪也是很珍贵的，怎么还像以前那样

叶宝生听出了他话里的别扭，没好气的一把拍在他的后脑勺。

叶宝生人家那是担心你！

蒲一永没再说话，努力进行着接下来的复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后面的几天，你时不时的会去医院陪着他复健，他一开始还不习惯你这么嘘寒问暖，不过见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你又恢复到以前张牙舞爪的样子，他也没多问。

蒲一永按理来说，你现在应该上大学了吧，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来看我啦？

你自顾自的为他划着苹果，语气起伏不大。

许愿时间挤挤就有了，叶阿姨一个人也照顾不来那么多，我帮点忙没什么啦

蒲一永那你现在在哪个大学？

他接过你切好的苹果啃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问，你说等他彻底康复了再告诉他，现在不急。蒲一永看向你的眼睛，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总是含着水汽，他总爱嘲笑你是“爱哭鬼”，这次却脑袋抽条说了句

蒲一永以后少哭啦，哭多了变丑

许愿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大魔王这么关心我呢？

你弯起眉眼，眼里泛起涟漪，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思绪似乎又被拉回了从前。蒲一永勾起唇角，默默啃了一大口苹果。

今天的苹果格外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