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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之外（棍铲篇·双生救赎）
朱志鑫第一次把契约摔在苏新皓面前时，窗外的梧桐叶正簌簌往下掉。
烫金的合同边缘泛着冷光，第三条写着“契约期间，Omega不得对Alpha产生感情”，第七条标注“三年后自动解除，双方互不干涉”。苏新皓捏着笔的手指泛白，墨水滴在“苏新皓”三个字上，晕开一小片灰黑，像他此刻混沌的心绪。
“签了，你母亲的医药费，我包了。”朱志鑫坐在真皮沙发上，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烟，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Alpha的信息素带着压迫感，是雪松混着烟草的冷冽，让苏新皓后颈的腺体微微发烫——那是生理本能的畏惧，却又藏着一丝不合时宜的悸动。
苏新皓最终还是签了字。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很轻，却像在他心上划了道口子。他想起医院里母亲苍白的脸，想起催款单上刺眼的数字，再抬头看朱志鑫时，对方已经起身往书房走，黑色风衣的下摆扫过地毯，没留下半分温度。
***契约生效的第三个月，朱志鑫带苏新皓参加商业酒会。
苏新皓穿着量身定制的白色西装，站在朱志鑫身边，像株精心打理的玉兰。有人端着酒杯过来调侃：“朱总好福气，这Omega比明星还好看。”朱志鑫嘴角勾起抹客套的笑，伸手揽住苏新皓的腰，力道却大得像要捏碎他的骨头：“不过是签了合同的摆设。”
苏新皓的脸瞬间白了，指尖掐进掌心。他看到不远处的张极正往这边看，少年穿着和他同款的白色衬衫，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张极是朱志鑫的亲弟弟，却总在没人的时候叫他“新皓哥”，会偷偷塞给他糖，会在朱志鑫冷言冷语时故意打翻水杯打岔——就像此刻，张极突然“不小心”撞到侍者，红酒洒了朱志鑫一身，少年连声道歉，眼神却冲苏新皓眨了眨，带着“我帮你解围了”的狡黠。
朱志鑫皱眉去洗手间整理，张极立刻凑到苏新皓身边，声音压得很低：“他又欺负你了？”少年的信息素是温和的牛奶味，轻轻裹住苏新皓，像层柔软的保护罩。
“没有。”苏新皓摇摇头，往后退了半步。他知道张极对他的心思，那种过于炽热的眼神，那种“等契约结束我就娶你”的誓言，都让他莫名不安。张极的爱太满了，像快要溢出来的水，带着种不容拒绝的偏执。
“新皓哥，你别怕他。”张极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滚烫，“等我毕业，我就去跟他摊牌，这契约本来就不公平！”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映着水晶灯的光，“到时候我们就搬出去，我给你写歌，你想唱多久就唱多久，再也不用看他脸色。”
苏新皓抽回手，轻声说：“张极，我们不可能的。”
张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底掠过一丝阴翳，快得让人抓不住。他突然笑了，又变回那个软乎乎的少年：“我知道，我等得起。”
***矛盾爆发在一个雨夜。
朱志鑫的公司丢了个大项目，竞争对手放出的匿名邮件里，附了张苏新皓和对方老板在咖啡厅的照片——其实是苏新皓去送文件时偶遇，却被刻意拍得像密谈。朱志鑫踹开家门时，苏新皓正在厨房给他温牛奶，听见动静吓得手一抖，玻璃杯摔在地上，碎成了星子。
“你就这么缺钱？”朱志鑫的声音淬着冰，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手机怼到他眼前，“还是觉得我给的不够多，要靠出卖我来换好处？”
苏新皓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不是的，我没有……”
“不是？”朱志鑫冷笑，Alpha的信息素骤然变浓，雪松的冷冽里掺了冰碴，刺得苏新皓腺体生疼，“契约写得清清楚楚，你是我的所有物，敢给我戴绿帽子，就该知道后果。”
“哥！你住手！”张极突然冲进来，一把将苏新皓护在身后。少年的个子还没朱志鑫高，却梗着脖子瞪他，像只炸毛的兔子，“你凭什么冤枉新皓哥？就凭一张破照片？你查都没查过！”
“这里没你的事。”朱志鑫的眼神更冷了。
“怎么没我的事？”张极的声音发颤，却没后退半步，“你整天把他关在家里，除了给钱什么都不管，现在出了事就只会怪他！你根本不配拥有他！”少年突然转向苏新皓，声音软下来，带着蛊惑的温柔，“新皓哥，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我永远不会像他这样对你。”
苏新皓看着张极眼里的偏执，突然觉得害怕。他往朱志鑫的方向退了半步，轻声说：“张极，谢谢你，但我相信朱志鑫会查清楚的。”
这句话像点燃了炸药桶。朱志鑫愣了愣，眼底的戾气莫名散了些；张极却像是被抛弃的幼兽，脸色惨白地后退两步，突然笑了：“好，我等你后悔。”
***真相大白时，朱志鑫在医院走廊里站了很久。
助理查到是竞争对手买通了咖啡厅的服务员，照片是合成的。朱志鑫看着手机里苏新皓被欺负的监控录像——他缩在墙角，被朱志鑫吼的时候，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却还是咬着唇没说一句重话。
他突然想起契约生效那天，苏新皓在合同背面写了行小字“希望他能开心点”；想起酒会时少年被调侃，偷偷往他身后躲的样子；想起每个他晚归的夜晚，客厅总留着盏暖黄的灯，餐桌上的牛奶永远是温的。
朱志鑫推开门时，苏新皓正坐在床边给母亲削苹果。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顶，绒毛看得清清楚楚。听到动静，苏新皓手一抖，苹果滚到地上，他慌忙站起来，眼里带着怯意，像只受惊的小鹿。
“对不起。”朱志鑫的声音有些干涩。
苏新皓愣住了，眼眶慢慢红了。他摇摇头，弯腰去捡苹果，手指却被朱志鑫握住。Alpha的掌心很热，带着点粗糙的薄茧，和他平时冷硬的样子截然不同。
“契约……”朱志鑫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会改。”
苏新皓抬头看他，眼里的水光闪了闪：“改什么？”
“改第三条，”朱志鑫的耳朵悄悄红了，“允许……允许Omega对Alpha产生感情。”他顿了顿，补充道，“也允许Alpha……对Omega动心。”
苏新皓突然笑了，像冰雪消融，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他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朱志鑫的下巴：“那我现在就动心了，朱总要不要回应一下？”
***张极最后一次站在朱志鑫家门口时，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乐谱。那是他写给苏新皓的歌，歌名《等你的三年》，墨迹被眼泪晕开了好几处，像朵开败的花。
屋里传来苏新皓的笑声，混着朱志鑫低沉的回应，暖融融的，像寒冬里捂在手心的热汤，却烫得张极指尖发麻。他听见苏新皓说“这个蛋糕甜吗”，朱志鑫答“你喂的就甜”，然后是杯盘轻碰的脆响——那些曾是他梦寐以求的画面，如今却成了扎进心里的刺。
乐谱从掌心滑落，张极转身就跑，像条被遗弃的狗。他没看到，门后朱志鑫的视线追了他很远，苏新皓悄悄叹了口气，把刚烤好的、张极爱吃的芝士蛋糕往旁边推了推。
***张极在酒吧泡了三天。
烟味混着酒精味钻进喉咙，胃里烧得像有团火。他点了首最吵的重金属，抱着吉他乱弹，琴弦断了一根，指尖渗出血珠，他却像没感觉似的，仰头灌了口酒。
“同学，你的吉他弦断了。”一个清清爽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张极眯着眼抬头，撞进双亮晶晶的桃花眼。男生穿着白T恤，牛仔裤膝盖处破了个洞，手里拎着把电吉他，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叫张泽禹，刚才看你弹得挺投入，要不要借你把琴？”
“不要。”张极别过脸，语气冲得像带了刺。
张泽禹也不恼，自顾自坐在他旁边，调了调琴弦，弹出段轻快的旋律，像初夏的风刮过麦田。“我以前也为了不值得的人难受过，”他拨着弦，声音轻飘飘的，“后来发现，把自己泡在苦水里，最傻。”
张极的动作顿了顿。
“你看这酒吧里的灯，”张泽禹指着头顶旋转的彩灯，“有的亮有的暗，就像人的心，这颗不亮了，总有别的在等你。”他突然转头，笑得狡黠，“比如我，就挺亮的。”
张极被他逗笑了，喉咙里的苦涩淡了点。
那天晚上，张泽禹拉着他去了江边。晚风把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张泽禹对着江水喊“张极不许再难过了”，回声荡在水面上，惊起一群夜游的鱼。张极也跟着喊，喊到嗓子发哑，眼泪混着风砸进江里，倒像是把心里的堵得慌都吐了出去。
“你看，”张泽禹递给他瓶橘子汽水，“喊出来是不是舒服多了？”
汽水瓶上的水珠沾在张极手背上，凉丝丝的。他看着张泽禹被风吹红的鼻尖，突然觉得，这颗“亮着的”星星，好像没那么刺眼。
***张泽禹像道光照进了张极的生活。
他会拉着张极去音乐学院的琴房，教他弹轻快的民谣，指尖偶尔碰到一起，张极会像触电似的缩回手，耳尖红得能滴出血；他会带着张极去吃巷尾的麻辣烫，把张极碗里的香菜一根根挑出来，嘴里念叨“不爱吃就别硬塞”；他会在张极对着苏新皓的照片发呆时，突然抢走手机，换成自己做鬼脸的表情包：“看我！比他好看一百倍！”
张极渐渐不怎么去朱志鑫家了。偶尔在路上碰到苏新皓，对方笑着问他“最近还好吗”，他会点点头，说“挺好的”，然后下意识往身后看——张泽禹正拎着两杯奶茶跑过来，喊他“极极快点，要迟到了”。
有次朱志鑫约他出来，递给他张银行卡：“之前是我不对，这钱……”
“不用。”张极打断他，语气平静，“我现在过得挺好。”他掏出手机，屏保是张泽禹在舞台上唱歌的样子，灯光落在男生眼里，亮得惊人，“我找到比等他更重要的事了。”
朱志鑫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明白了。那不是对苏新皓的偏执，而是属于少年人独有的、重新燃起的热烈，干净得像被雨水洗过的天空。
***张泽禹的生日那天，在学校的小剧场开了场迷你演唱会。
张极坐在第一排，手里攥着支荧光棒，手心全是汗。张泽禹唱到原创的《小太阳》时，突然对着他的方向笑：“这首歌，送给一个曾经把自己藏在阴影里的小朋友，现在他终于愿意走到光里来了。”
聚光灯“唰”地打在张极身上，他愣在原地，看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人，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不是难过，是被填满的、暖烘烘的酸胀。
演唱会结束后，张泽禹在后台找到他，递过来个包装得歪歪扭扭的盒子：“给你的，算是……谢礼。”
张极打开一看，是把新吉他，琴颈上刻着行小字：“张极的专属小太阳”。
“你……”张极抬头，撞进张泽禹带着点紧张的桃花眼。
“我知道你以前的事，”张泽禹挠挠头，耳朵红了，“但我不在乎。我就是觉得，你该有个人疼，有个人拉着你往前走，而不是困在原地等别人回头。”他深吸口气，声音突然变得认真，“张极，我想做那个人。”
张极的心脏“咚咚”狂跳，像要撞破胸腔。他突然扑过去抱住张泽禹，把脸埋在对方颈窝，声音带着哭腔，又有点傻气：“那你不许反悔。”
“不反悔。”张泽禹回抱住他，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只受了委屈的小猫，“拉钩。”
***后来，张极偶尔会和苏新皓偶遇。
有时是在商场，苏新皓挽着朱志鑫的胳膊买婴儿用品，朱志鑫笨手笨脚地挑奶瓶，被苏新皓笑着拍了下手；有时是在公园，张极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张泽禹（他前阵子练舞崴了脚），张泽禹指挥他“往那边走，有卖棉花糖的”。
四目相对时，没有尴尬，只有释然的笑意。
“你看起来很好。”苏新皓说。
“你也是。”张极答。
朱志鑫朝张极举了举杯（手里其实是保温杯），张泽禹回了个鬼脸，两对身影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终于奔向各自晴空的河。
张极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张泽禹，对方正咬着棉花糖冲他笑，糖渣沾在嘴角，像颗没擦掉的星星。他伸手帮他擦掉，指尖碰到柔软的唇，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原来真正的救赎，从不是等谁回头，而是有人愿意牵起你的手，带你走向新的天亮。就像张泽禹说的，旧的星星灭了，总会有新的太阳升起，而他的太阳，正稳稳当当地挂在眼前，暖得能把所有的偏执和不甘，都晒成甜甜的糖。而朱志鑫和苏新皓的契约，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温柔里褪去了冰冷的棱角，变成了藏在柴米油盐里的相守——你喂我吃蛋糕，我为你温牛奶，契约的期限或许会终结，但爱永远在续写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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