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心

她微微仰头，闭上眼睛，感受着那清甜中带着一丝冷冽的香气弥漫开来，嘴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微妙的弧度。

看，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她亲自下场钓鱼。鱼塘里的鱼自己会搅动水面，而岸上的人，自然会为她准备好一切——澄清、同情、保护，甚至……是鱼儿自己递上来的，更进一步的借口和联系。

她睁开眼，看向镜子里已经完成妆容、精致得像洋娃娃般的自己。

秦雨柔“欧尼们。”

她转过身，笑容灿烂，带着恰到好处的期待。

秦雨柔“今天拍摄的概念，好像很有趣呢！”

杂志拍摄进行得很顺利。概念是“元宇宙少女的日常碎片”，需要表现出科技感与生活感的碰撞。秦雨柔在镜头前的表现力无可挑剔，无论是抱着虚拟宠物狗的温馨，还是对着空气操作虚拟界面时的专注，都演绎得生动自然。

休息间隙，她坐在角落的高脚凳上刷着手机。粉丝们因为早上的乌龙事件，对她更是怜爱到了极点，泡泡里充满了“妈妈抱抱”、“宝贝受委屈了”的言论。她挑了几条，用那种带着点脆弱后又努力坚强的语气回复：

秦雨柔“没关系啦~看到MY们我就充满力量了！[加油]” “要相信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爱心]”

完美巩固了受害者和坚强小可怜的形象。

同时，她手指轻点，给金道英回了消息，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

秦雨柔【前辈不用道歉的，不是您的错。反而让前辈困扰了，很抱歉。我没事，请不用担心。】

礼貌，疏离，又带着点善解人意的体贴。

几乎是消息发出去的瞬间，聊天框顶端就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但输入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儿，最终只回复过来一个字：

金道英【嗯。】

秦雨柔看着那个“嗯”字，轻轻笑了一声，锁上了屏幕。

她知道，有些线，不能急。尤其是对这种警惕性高的“大鱼”，若即若离，才是最好的饵。

拍摄一直持续到深夜。回程的保姆车上，成员们都累得东倒西歪。宁艺卓靠着车窗打盹，而金玟庭在吃着小零食，内永绘里戴着耳机听歌，柳智敏则看着窗外出神。

秦雨柔靠在柳智敏肩头，像是也睡着了，呼吸均匀。但在车子经过某个熟悉的十字路口时，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柳智敏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肩上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灯光掠过她精致的鼻梁和嘴唇，留下明暗交错的剪影。白天里那些疑虑和冰冷，在此刻静谧的夜色里，似乎也悄悄融化了一些。

她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将秦雨柔脸颊边一缕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秦雨柔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肩膀，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像依赖主人的小猫。

柳智敏的眼神彻底软了下来。

而就在她转回头继续看向窗外的下一秒，靠在她肩头的秦雨柔，嘴角在阴影里，几不可查地、缓缓地、向上弯了一下。

看，池塘里的水，又恢复了平静。甚至，因为这场意外的风波，似乎……还更浑了些。

浑水，才好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