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除了爷爷奶奶给予的毫无保留的疼爱,他遇见的异性,哪怕是亲戚,多半都是带着明确的目的靠近——要么觊觎他的身份,要么贪图他的皮囊。还没遇到过这么直白的关心落在他身上。
母亲一直的不待见像冰冷的墙,隔绝着他,父亲的早逝更是永恒的空洞。知道他情况的人,看他的眼神,也大多是同情或轻蔑。
眼前这个女孩,语气里只有一种纯粹的、希望他别再淋雨的坦荡。伞骨的边缘在他眼前晃了晃,那抹明丽的色彩,像一道光,刺破了他周身厚重的阴霾。
他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拉着他的手,念叨着“只要他好好的”;想起自己硬撑着烧参加比赛,不过是想在爷爷走后,还能抓住点什么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可现在,这把伞递过来的温度,却比他身上的高烧还要烫人。 他迟疑着,终于缓缓抬起手,指尖触碰到伞柄的那一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裂开了一道缝。
失去亲人的茫然无措,还有那层用桀骜包裹起来的脆弱,在女孩平静的注视下,一点点卸了下来。
“……谢谢。”
他声音依旧低沉,却不再有之前那般的抗拒。
女孩嘴角上扬,那笑容在雨幕里格外温暖,
“不客气。快回去吧,好好吃药,睡上一觉,病就好了。”
下一秒,一道欢快地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粟禾!我在这里!”
一只手从车窗内伸了出来,朝他们这边挥。
“我马上就来!”
粟禾转回头,看向秦叙,
“伞就不用还我了,后会有期。”
秦叙握着伞,站在原地,看着女孩转身跑向不远处一辆停着的车,直到那辆车驶离,他才慢慢抬起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忽然觉得,也许爷爷的离开,不是让他坠入无尽的黑暗;也许那些看似坚硬的棱角下,也可以试着去接受一点来自外界的温度。
他将紧贴着脸的口罩往下扯了点,深吸了一口气,带着雨后湿润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随后握紧了伞柄,转身离去。脚步依旧有些沉重,但心里那片长久以来的荒芜之地,似乎有了一丝破土而出的生机。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温暖,让秦叙对她那份毫无掺杂的善意心有感激,也对异性有了新的认知。之后,粟禾离开的背影就如同一阵清风轻轻拂过心湖,漾起几缕淡淡的涟漪,转瞬便归于了平静。
真正的留意,是从第二次偶遇开始的。
他同江戈方寻涧熬夜在网吧打游戏,想去买杯咖啡提提神,找了家最近的咖啡店,一推门进去,他的视线就穿过排队的人,落在了她身上。
粟禾站在收银台前,认真地跟店员说,
“要一杯少糖的燕麦拿铁,麻烦多放一份浓缩。”
声音清清淡淡,像初夏的风。
秦叙站在后面,目光无意间落在她指尖,那是一双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手,正捏着一张印着猫咪图案的会员卡。
轮到他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抛下了平常喝的黑咖啡,也点了一杯燕麦拿铁。
小吸一口,顺滑柔和,会口中留下淡淡的谷物香气,如同她一样。
秦叙意外的…喜欢这个味道。
第三次见面,是在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