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两个孩子后,苏青瑶开始冷静地审视她们眼下的处境。希望已经有了,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空间里的作物还需要时间生长,而眼下她们依然一贫如洗。
她开始在破屋里仔细搜寻,清点原身留下的所有家当。结果令人心酸:墙角只剩下小半袋散发着霉味的粗粮,看样子是糙米混合着麸皮,颜色暗淡,闻着就让人毫无食欲。一口边缘带着豁口的黑铁锅,几个有裂纹的陶碗,这就是全部的炊具。炕上堆着几件打满补丁、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衣服。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被王老太觊觎的破木箱上。她用钥匙打开锁,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件更破旧的衣服。她不死心,用手仔细摸索着箱底和四壁,终于在箱底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小心撬开,里面赫然放着一把生了锈但刃口还算完好的柴刀,以及一张折叠起来的、泛黄发脆的纸张。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张,上面是用毛笔书写的字迹,有些已经模糊,但关键信息尚可辨认——这是一张地契,明确写着“苏二郎之妻林氏继承自留地壹亩,任何人不得私自侵占”,落款处有苏家村村长的签名和红泥手印,日期是在苏二郎去世后不久。
苏青瑶将地契紧紧攥在手里,心中稍定。这亩地,是她们未来立足的根本,绝不能丢!她将地契和柴刀重新藏好,锁上木箱,钥匙贴身收起。
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饥饿。她提起那半袋发霉的粗粮,走到屋外那个用几块石头垒成的简易灶台旁。将粗粮倒出一些,仔细挑拣出里面明显的霉点和石子,然后用灵泉水反复淘洗了许多遍,直到水色变得清澈。霉味似乎被泉水净化了不少。
她把洗净的粗粮倒入豁口铁锅,加入大量的灵泉水,点燃灶膛里仅剩的几根干柴,开始煮粥。她没有多少柴火,必须省着用。
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米香混合着灵泉水特有的清甜气息渐渐弥漫开来。这几乎是苏青瑶闻到过的最寒酸的“饭香”,但对于炕上两个眼巴巴望着的孩子来说,这无疑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味道。
粥煮好了,稀得能清晰地照见人影,但总算是一口热乎的。苏青瑶给念安和念溪每人盛了一碗。两个孩子甚至顾不上烫,捧着碗,小口小口却极其迅速地喝着,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一碗热粥下肚,又被灵泉水滋养过,两个孩子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些许活气,眼神也不再那么死寂。
“娘,这粥……真好喝。”念安舔着碗边,小声说道。念溪也用力地点着小脑袋。
苏青瑶心酸又欣慰,摸了摸他们的头:“先垫垫肚子,晚上娘再想办法。”
接下来的三天,苏青瑶一边照顾孩子,尽量修补破屋漏风的地方,一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灵泉空间中。
她充分利用空间1:3的时间流速,外界过去一天,空间里已经过去了三天。她每天多次进入空间,观察作物的生长情况。在灵泉水不间断的灌溉下,那些作物的生长速度堪称奇迹。
速生生菜舒展着嫩绿肥厚的叶片,水灵灵的,仿佛一掐就能出水;樱桃番茄的植株茁壮成长,开出一簇簇黄色的小花,然后迅速挂果,青涩的小果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大、转红,不过三天时间(空间内九天),就已经红彤彤地挂满了枝头,像一串串小巧玲珑的红灯笼,诱人至极。
第三天下午,苏青瑶进入空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硕果累累的景象。生菜可以采摘了,番茄也大部分成熟。她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开始规划如何利用这些资源。
她走到工具台旁,之前她就注意到工具台旁边堆放着一些看似普通的木材和几块颜色奇特的矿石。她集中意念,想着需要一口锅和一把刀。工具台似乎能感应到她的需求,表面泛起微光,那些木材和矿石在微光中开始自动组合、变形……
约莫半个时辰后(外界时间),微光散去,工具台上赫然出现了一口看起来颇为结实耐用的平底铁锅,一把锋利的菜刀,以及几个造型朴拙却光滑不漏的陶碗。铁锅和菜刀的材质似乎掺杂了那种特殊矿石,闪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幽光。
解决了炊具问题,苏青瑶立刻开始行动。她采摘了足够分量的生菜和小番茄,又小心地退出空间,在屋前屋后的草丛里,凭借农学知识辨认并挖了几颗无毒的野菜。
食材备齐,她开始生火做饭。她用新得的菜刀将生菜和野菜切好,小番茄对半切开。锅里放了一点点她之前翻出来的、比黄金还珍贵的粗盐(也是王老太搜刮后遗漏的),用一小块肥肉擦了下锅底(那是原身藏起来最后的一点油腥),先将野菜翻炒几下,然后加入生菜,快速翻炒。另一口豁口锅则用来烧水,将切好的小番茄简单焯水后,用一点点盐拌了拌,做个简易的凉拌番茄。
最关键的是,她想起了原身似乎在鸡窝角落的草堆里藏了两个鸡蛋(家里唯一那只老母鸡不久前下的),她找了出来,毫不犹豫地打入碗中,加入少许灵泉水搅匀,放在米饭上蒸熟,做了一碗嫩滑的蛋羹。
当清炒生菜的清香、凉拌番茄的酸甜,以及那碗金黄油亮的蛋羹香气混合在一起,从破屋里飘散出去时,仿佛在苏家村沉闷贫困的空气中投入了一颗味觉炸弹。
这香气,对于常年被粗粮和咸菜统治味蕾的村民来说,太过陌生,也太过诱人。
正在自家院子里,啃着能噎死人的糠麸饼子,就着寡淡的野菜汤的王老太,鼻子猛地抽动了几下。那浓郁的炒菜香和蛋香,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挠着她的心肝脾肺肾。
她立刻分辨出香味传来的方向,正是苏青瑶那破屋!
一股邪火“噌”地就冒了上来,直冲天灵盖。她把手里的饼子狠狠摔在桌上,溅起几点汤水。
“这个天杀的丧门星!克死了我儿子,这才几天?就敢关起门来吃香的喝辣的!又是炒菜又是鸡蛋!肯定是偷了家里的东西!不然她哪来的钱买这些?”王老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三角眼里闪烁着嫉妒和贪婪的光芒,“不行!我得去看看!这些东西,合该给我大孙子补身子!”
她饭也顾不上吃了,抬脚就气势汹汹地往苏青瑶家冲去,准备再次上演抢夺的戏码。
而破屋内,苏青瑶将简单的饭菜摆上炕沿。绿油油的炒生菜,红艳艳的凉拌番茄,还有那碗黄澄澄、颤巍巍的蛋羹。两个孩子眼睛都直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吃吧。”苏青瑶将蛋羹分成两份,推到他们面前。
念安和念溪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生菜放入口中,清脆甘甜;又尝了一口番茄,酸甜可口;最后,他们用勺子舀起那滑嫩的蛋羹,送入嘴中……那一刻,两个孩子脸上绽放出的满足和幸福的光芒,几乎驱散了这破屋所有的阴霾。
他们的眼神,从长久的怯懦、麻木,变得明亮,充满了对眼前食物、对母亲的依赖和信任。
苏青瑶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却不忘互相谦让的样子,心中充满了酸楚的满足感。这只是开始,她暗暗发誓。
屋外,王老太的脚步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而屋内,饭菜的香气愈发浓郁,与即将到来的冲突,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