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运兵车粗重的引擎声在距离安兰德地方电视总台大楼五公里外的一小巷子内彻底熄灭。
沉重的车门滑开,B7小队的成员鱼贯而出,迅速融入这片被战火舔舐得支离破碎的城区。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焦糊味和一种大战过后的死寂。
剩下的五公里改用步行渗透,是为了避免车辆引擎声惊动盘踞在电视大楼这座“秃鹫巢穴”里的残敌。
“检查装备,保持静默。”
汉克队长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砂纸摩擦。
他快速扫视着集结的队员,新老面孔混杂,眼神里都带着临战前的紧绷。
他的目光特意在百川由纪身上停留了一瞬。她独自站在稍远处,正将最后一段伪装网仔细地覆盖在缠绕着布条的狙击枪管上,动作一丝不苟,神情专注得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与她无关。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汇入由观察手和副射手组成的狙击组,而是选择了独自行动。
“狙击组,”
汉克转向由两名经验丰富的老兵组成的标准小组,“去西侧那座通讯塔残骸,建立主观察点。百川,”
他声音沉稳,“你自己选位置。我要眼睛,很多眼睛,覆盖整个大楼,特别是高层和可能的逃生通道。有任何异常,尤其是敌潜在狙击力量的迹象,优先报告。”
“明白。”
百川由纪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没有抬头。
她只是轻轻点了下头,随即背起狙击步枪,像一道融入阴影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朝着电视大楼东南方向,一座相对孤立但视野极佳、尚未完全倒塌的12层公寓楼废墟潜行而去。
她的选择大胆而独立——距离更远,角度更刁钻,风险也更高,但视野覆盖范围远超常规狙击组。
汉克不再多言,信任她的判断。
“布洛克,带火力组跟我走。其他人,按计划,两翼包抄,清除外围警戒哨。记住,优先无声解决。行动!”
队员们如同水滴渗入沙地,迅速消失在断壁残垣构成的城市中。
一时间,只剩下风刮过废墟空洞的呜咽声和队员们压抑到极致的呼吸与脚步声。
百川由纪如同壁虎般攀上公寓楼三层一个相对完好的房间,然后安静的来到12楼的位置,一脚踢开腐朽的木质门,检查完该空间内没有威胁时,开始了自己的部署。
这里视野极佳,破碎的落地窗提供了近乎180度的开阔射角,正对着电视大楼那伤痕累累的正面和侧翼。
她迅速架好狙击枪,冰冷的枪托抵紧肩窝,右眼贴上高倍狙击镜。世界瞬间被拉近、切割,只剩下十字线分割的冰冷画面。
“狙击组就位。视野良好。目标大楼,三楼东侧第二窗口,一名哨兵,状态萎靡,靠在窗边打盹…四楼西侧走廊尽头,两人,似乎在整理弹药箱,动作迟缓…五楼天台,疑似重机枪阵地,帆布覆盖,有人员活动迹象,一人抽烟…底层入口有沙袋工事,正门两名守卫,精神尚可,但频繁张望,显得紧张。未发现明确敌狙击手部署迹象。完毕。”
百川由纪的十字线缓缓扫过狙击组报告的位置,同时捕捉到更多细节:
三楼的哨兵衣领敞开,脸上沾着污垢和干涸的血迹,眼皮沉重地耷拉着,显然疲惫不堪。
四楼整理弹药的两人,其中一个手臂缠着渗血的绷带,动作僵硬。
五楼抽烟的家伙,脚下散落着不少烟头,显得焦躁不安。
底层守卫虽然站得直,但眼神飘忽,时不时回头望向大楼深处,透露出对内部情况或未知威胁的恐惧。
“目标确认。状态符合预期,遭受重创后的疲兵。”
百川由纪清冷的声音在加密频道响起,“三楼哨兵清除许可?完毕。”
“许可清除。优先无声。”汉克的声音立刻回应。
百川由纪的呼吸变得悠长而细微,心跳仿佛也沉入冰水。
十字线稳稳套住三楼那个打盹哨兵的眉心。食指第一关节均匀加力。
**噗**~~
一声沉闷的枪响被消音器完美吞噬。7.62口径的子弹从定制款狙击步枪的枪管里喷射而出,在消音器的加持下,并没有太多的火舌,而是一缕细小的白烟缓缓冒出……
狙击镜中,哨兵的头颅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窗沿下,再无动静。只有窗框上溅开的一小片暗红……
“三楼目标清除。四楼目标,清除许可?完毕。”
“许可清除。”
**噗!**~~
又是一枪。正在弯腰搬弹药箱的伤兵身体一震,太阳穴处爆开血花,扑倒在弹药箱上,鲜血染红了那些子弹。
“四楼的可视目标清除。底层守卫尚未警觉。完毕。”
百川由纪的报告如同机器般精准冷静。
“收到。突击组,准备行动。狙击组,掩护正面突入的队员。”汉克果断下令。
汉克摆出一套战术手势,食指中指并拢指眼(观察),手掌下压(保持低姿),最后是抹喉动作(无声清除)。
两名士兵收到指令后点了点头,随后弓着身子向着正门前进。
“萨拉不,阿布拉布噶,奇卡卡路里呀。(阿漠拉汗语)”
“涂卡哇撒慕路……(阿漠拉汗语)…”
那个圣战分子的话还没说完,一名PMC士兵已经摸到了其中一人的背后,左手如同铁钳般捂住了他的嘴,鼻骨被狠狠压陷,右手的军刀同时从颈侧斜向上精准刺入,刀尖搅动!
正和他聊天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也被人捂住嘴巴,脖子也被划开。
“正门目标清除,准备进入。”
“收到,准许进入,狙击手汇报视野。”
“视野良好,已目视正面小组进入。”
交流完毕后,汉克亲自带领布洛克等突击队员,如同鬼魅般从大楼侧后方一处被炮火炸开的墙体裂缝处摸了进去。
昏暗的走廊如同地狱的回廊。
他们动作迅捷而致命,匕首寒光闪烁,消音手枪发出短促的“噗噗”声。沿途遇到的零星溃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无声地放倒。
当突击组清理到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拐角时,一名躲在杂物堆后的溃兵和汉克的队伍撞个满怀。
那名溃军一脸懵逼,迅速给自己手里的AK47拉栓……
拉栓的动作刚结束,汉克连开三枪,两枪击中胸腔和心脏,一枪打在眉心正中间……
溃军像破麻袋般瘫倒,他脱手滑落的AK47枪托重重砸在水泥地上,扳机被下落的惯性意外钩动——‘砰!’一声震耳欲聋的走火枪声在封闭空间内炸响!……
这爆响如同惊雷,瞬间撕碎了短暂的寂静!
“暴露!准备强攻!准备强攻!正面小组注意安全。”汉克冷静的通知全队……
整个电视台大楼如同被捅破的马蜂窝,瞬间沸腾!惊恐的叫骂声、拉动枪栓的哗啦声、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枪声爆发的刹那,百川由纪的狙击镜瞬间找到了一个目标———三楼楼梯间的一个小窗口。一个身影正探出半个身子,试图朝下扫射汉克他们。
**噗!**~~
十字线套住的瞬间,百川由纪的扳机已然扣下。那名溃兵的脑袋猛地撞在窗框上,身体歪斜着倒下。
狙击组!压制三楼、阻挡四楼正在下来的人!”
汉克一边指挥队员依托掩体还击,一边吼道。大楼内部瞬间枪声大作,子弹横飞。
汉克和队员躲在三楼楼梯口的两侧,走廊中躲在掩体后的三位圣战分子不管看不看到人,只是端着AK47便向楼梯口扫射着。
汉克队长拿出一颗震爆弹,向旁边的队员使了个眼色,队员立刻心领神会,也从战术背心的口袋里拿出一颗震爆弹。
两人拔掉保险,默默数了三秒便扔了过去。
强烈的闪光和刺耳的爆鸣声瞬间让走廊里的那三位溃军失去行动能力。
突击队员也从楼梯口探出身子,向那三名溃军扫射。
血雾瞬间在空气里炸开,三个人在弹幕里抽搐着身子,随后便齐刷刷倒在地上。
百川由纪的狙击镜如同死神的瞳孔,在混乱的战场上高速移动、锁定、击发!
她的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多余,每一次呼吸的间隙都伴随着一次致命的枪响。
三楼的一个房间的窗口,一个刚架起PKM机枪的射手又收回机枪的支架,楼里部署的那些轻重机枪本来是为了打防守战,用来火力压制大楼外的敌人的,可是现在PMC的士兵已经全部进入了大楼内,原来架设的那些火力点形同虚设。
射手手指还未碰到支架,眉心便爆开血洞。
四楼走廊,一个试图向楼梯间投掷手雷的溃兵,手臂刚刚扬起,手雷便脱手掉落在他脚边——百川的子弹精准地打断了他的肘关节!下一秒,爆炸的火光吞噬了他和附近的同伴。
五楼天台,那个抽烟的家伙终于掀开了重机枪的帆布,刚露出狰狞的枪管,尽管他还没搞清情况,不知道该用这重机枪瞄谁,一发子弹就穿透了他的颈动脉,鲜血喷溅在冰冷的枪身上。
他捂住脖子,抽搐几下便倒在一旁。
她的射击频率快得惊人,栓动步枪的拉栓声仿佛是她的乐章,精准得令人胆寒。
每一枪都直取要害,每一枪都瓦解着溃兵们试图组织起来的却已经没有什么卵用的火力点。
她不仅是在杀人,更是在精确地“拆解”敌人的抵抗结构,为陷入激战的突击组撕开一条生路。
冰冷的弹壳一颗接一颗地从她的枪膛弹出,落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仿佛在为这场死亡交响乐打着节拍。
“百川!天台!重机枪右翼,还有一个副射手!他在装弹!”狙击组的观察手急促地报告着百川由纪。
百川由纪的十字线瞬间上移,锁定五楼天台那个躲在重机枪防盾后,正手忙脚乱给弹链压子弹的身影。
距离超过800米,风速变化,角度有些刁钻。
她的呼吸彻底停滞,手指感受着扳机细微的纹路,全身的神经都凝聚在指尖那一点。
**噗!**~~
子弹呼啸着穿越混乱破败的建筑,精准地穿过防盾侧面一个微小的观察缝隙,钻进了副射手的太阳穴。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身体软倒在同伴的尸体旁。
“五楼威胁全部清除。所有可视目标全部清除,突击队员,看你们的了。”
百川由纪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日常训练。
大楼内部的枪声在百川由纪和狙击组的强力压制下,明显减弱了许多。
剩下的溃兵们被这来自废墟深处、精准而冷酷的远程死神彻底震慑,纷纷龟缩在掩体后,不敢轻易露头。
“干得漂亮!百川!狙击组!”
汉克的声音带着喘息和赞许,“突击组,压制火力减弱!准备收尾。”
百川由纪的狙击镜依旧在缓缓移动,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扫视着大楼每一个可能冒出威胁的窗口和角落。
她为突击组撕开了道路,现在,她要确保这条道路不会被重新堵死。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湿漉漉乌黑的头发贴在她的鬓角上,滴落在冰冷的枪身上,瞬间蒸发。
她的世界,只剩下十字线分割的生死界限,和指尖掌控的、冰冷而绝对的毁灭力量。
“额啊~~”
“呜~~~”
惨叫声和中弹的哀嚎声不分语言,不分国界,不分人种,人人都能听懂———又有两个圣战分子倒在突击组的枪下。
“三楼肃清,布洛克,你带人打扫剩下的房间,区域和死角,找到目标,剩下的人跟我上四楼。”
“明白,头。你,你,两人一组,排点。你,你跟着我。”
布洛克一顿比划,便带着一个人开始挨个房间挨个角落的搜索。
“呀!!!!!”
就在布洛克刚打开一间录播室的门的瞬间,一个蒙着脸戴着红色贝雷帽的溃军,手握一把带着些许锈迹和豁口的砍刀,从一张桌子后面冲了出来。
“卧槽!”
布洛克此时肾上腺素如同火山般飙升,用尽平日里最快的速度向后一仰,这才躲开砍刀的劈砍。
那把砍刀牢牢的砍进门框上,木屑飞溅!那个圣战分子仿佛用上了打算一刀砍死一头犀牛的力气。
惊魂还未定,布洛克一脚踢向他的腰部,轻微的嘎巴声可能表示布洛克的这一脚踢断了他几根肋骨。
队友见状,赶紧举起枪扣动扳机,对着挨了布洛克一脚而正在打踉跄的圣战分子连开数枪。
圣战分子身上炸开几团血雾,倒在地上死了过去……
惊魂未定的布洛克知道还不是松懈的时间,赶紧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枪,冲着那个尸体吐了口唾沫,随后便接着和队员排点。
四楼又响起了几声枪响,那是汉克带人又击毙了几名溃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