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晚风总算带上了些许凉意，从半开的窗户悄然溜进练习室，轻柔地掠过每个少年挂满汗珠的额头。
墙上的挂钟时针稳稳指向九点，舞蹈老师拍了拍手，声音清脆地宣布加练结束。少年们如释重负，三三两两瘫倒在地板上，胸膛剧烈起伏，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梦想交织的热烈气息。
“走了走了，去吃夜宵！”
“饿死了，我想喝冰可乐。”
喧闹声中，大多数人迅速收拾好东西，勾肩搭背地离去。偌大的练习室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零星几个人。
宋亚轩靠在墙壁边坐着，慢慢喝着瓶里剩下的半瓶水。他的T恤湿透了，紧贴在清瘦的脊背上，细碎的黑发被汗水浸湿，几缕不听话地黏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他微微喘着气，漂亮的眼睛放空地望着镜子里模糊的身影，倦怠中透着沉静。
“亚轩哥，还不走吗？”
一个清朗又带着少年磁性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宋亚轩偏过头，看到刘耀文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和所有人一样，刘耀文也累得不轻，但他似乎总有用不完的精力，一双眼眸在灯光下亮得惊人，像夜空中不知收敛的星星。
“等会儿，歇一下。”宋亚轩的声音很轻，带着运动过后的沙哑，听起来格外温柔，“你呢？不跟他们去吃东西？”
“不去，”刘耀文摇了摇头，顺手拿起自己的水瓶，拧开却没喝，只是放在手里把玩，“他们太吵了。”
他说着，视线却没有离开宋亚轩。他看到宋亚轩的脸颊因高强度运动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晕，像熟透的水蜜桃，嘴唇也比平时更红润些，鼻尖还沁着细小的汗珠。刘耀文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移开了目光，看向镜子里并肩坐着的两人。
镜中的少年，一个安静温和，一个锋芒初露，明明气质迥异，坐在一起却意外和谐。
“哥，你今天最后那个高音，”刘耀文盯着镜子里的宋亚轩，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认真请教，“绝了。怎么练的啊？感觉气息一点都没乱。”
下午的声乐课，宋亚轩一首歌的收尾部分，那清亮悠远、仿佛能穿透云层的高音，让包括声乐老师在内的所有人都惊艳了。刘耀文现在还记得，那一刻他正偏头看着宋亚轩，看着他微微闭着眼，完全沉浸在音乐里的模样，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那道干净纯粹的歌声。
心脏，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被夸奖的人闻言，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眸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没什么，就是多练而已。你今天舞也跳得很好啊，老师都夸你了。”
“那不一样，”刘耀文小声嘟囔着，把瓶盖拧紧又旋开，反复几次，泄露了一丝不平静，“跳舞是力气活，哥你唱歌……是天赋。”
宋亚轩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刘耀文总是这样，在别人面前是酷得不行的狼崽，在他面前却偶尔流露出执拗的一面。
“天赋也需要练，不然就浪费了。”宋亚轩伸出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肩膀，“走了，再不走宿舍楼要关门了。”
他撑着地板准备站起来，却因为坐得太久，腿一麻，身子晃了一下。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只手稳稳扶住了他的手臂。
手掌温热，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灼人温度，透过薄薄的T恤布料传递过来，让宋亚轩的身体有片刻僵硬。他一抬头，就撞进了刘耀文深邃又带着关切的眼眸里。
距离太近了。
近到宋亚轩能清晰看到他浓密的睫毛，闻到他身上混杂着汗水和淡淡皂香的气息。
“小心点。”刘耀文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扶着宋亚轩站稳，却没立刻松开手。
“……谢谢。”宋亚轩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轻轻抽回了自己的胳膊。那块被触碰过的皮肤，仿佛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有点烫。
练习室的灯光刺眼发白，但此刻，宋亚轩却觉得空气好像变成了橘子汽水，被人猛地晃了一下，无数细小的甜丝丝气泡争先恐后地冒上来，在心里噼里啪啦地炸开。
“走吧。”刘耀文先一步打破沉默，他抓起地上的包甩在肩上，耳根悄悄爬上一抹可疑的红色，只是在阴影里并不明显。
“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练习室，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回响。
走到楼下的自动贩卖机旁，刘耀文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哥，喝水吗？我请你。”
“不用了，我……”
宋亚轩话还没说完，刘耀文已经投了币，随着“哐当”两声，两瓶冰镇的橘子味汽水滚了出来。
他弯腰捡起，将其中一瓶递到宋亚轩面前。塑料瓶身凝结着一层冰凉的水雾，在夏夜里显得格外诱人。
“喝吧，解渴。”刘耀文不由分说地塞进他手里，然后自己“啵”地一声拧开了另一瓶，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上下滚动，带出少年人的野性和不羁。
冰凉的瓶身激得宋亚轩指尖一缩，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饮料，最终还是学着他的样子拧开了。
气泡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带着浓郁的甜香。他喝了一小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瞬间驱散了身体里残余的燥热。
是甜的。
他抬起头，看到刘耀文正看着他，眼睛亮亮的，嘴角挂着一抹笑。
晚风再次拂过，撩起他们额前的碎发。周围很安静，只有远处隐约的蝉鸣和他们之间，那若有似无的，橘子汽水的甜味。
这个夏天，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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