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行
第四章 惩戒刻骨，护短情真
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苏屿能清晰感受到膝盖传来的寒意，顺着皮肤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垂着头，视线落在谢砚辞的皮鞋上，那是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牛津鞋，如同主人一般，一丝不苟，不容亵渎。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谢砚辞的沉重，苏屿的急促带着哽咽。
“抬起头。”谢砚辞的声音褪去了之前的震怒，只剩下冰冷的平静，可这种平静，比怒火更让苏屿心慌。
苏屿缓缓抬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谢砚辞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底深不见底的复杂情绪——有失望，有痛心，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隐忍。
“我教过你，律师的立身之本是什么？”谢砚辞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是……是恪守职业道德，忠于法律，不越雷池半步。”苏屿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鼻音。
“既然记得，为什么还要明知故犯？”谢砚辞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林哲是什么人？他是出了名的不择手段，你以为他会平白无故帮你？他是想利用你，拿到我们这边的案件信息，甚至让你背上‘违规取证’的污点，彻底毁掉你！”
苏屿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他从未想过这一层，只想着能快速找到证据，却忘了商场如战场，对方律所早已布下陷阱，等着他自投罗网。
“我……我不知道他是这个意思……”苏屿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慌，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你不知道？”谢砚辞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你只想着证明自己，只想着走捷径，却忘了最基本的警惕心！苏屿，你的天赋和野心，若没有底线和理智约束，只会成为毁掉你的利刃！”
话音落下，谢砚辞抬手，掌心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落在了苏屿的后背。
“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
苏屿的身体猛地一颤，疼痛顺着脊椎蔓延开来，带着火辣辣的灼热感。这和上次掌心的轻罚截然不同，力道更重，也更具惩戒意味，每一下都打得实实在在，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师父……”苏屿的声音里满是痛苦，却不敢躲闪，只能死死咬着唇，任由那力道落在身上。他知道，这是他应得的惩罚，是为他的糊涂和莽撞付出的代价。
“啪！啪！啪！”
惩戒一声声落下，带着谢砚辞压抑的怒火，也带着他暗藏的担忧。他下手极有分寸，只打在肉多的地方，不会造成重伤，却足以让苏屿铭记刻骨。
“记住这种疼！”谢砚辞的声音沙哑，“下次再想突破底线的时候，就想想今天的疼，想想你可能失去的一切！”
苏屿的眼泪越流越凶，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悔恨。他恨自己的急功近利，恨自己的愚蠢无知，更恨自己让谢砚辞如此失望。他能感觉到，谢砚辞的力道在逐渐减轻，掌心落下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谢砚辞停了手。
苏屿的后背已经一片通红，火辣辣地疼，可他依旧保持着下跪的姿势，没有动弹。泪水打湿了地板，也打湿了他的袖口。
谢砚辞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颤抖的背影，眼底的冰冷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心疼。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缓和了许多：“起来吧。”
苏屿咬着牙，撑着地板想要站起来，可膝盖麻木得没有知觉，刚一站起就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谢砚辞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掌心触碰到苏屿微凉的手臂，两人同时一僵。
苏屿能感受到师父掌心的温度，带着一丝薄汗，却格外安稳。他抬起头，撞进谢砚辞的眼眸，那里面不再有愤怒，只剩下温柔的疼惜。
“疼吗？”谢砚辞的声音很轻。
苏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疼，是我该受的。”他顿了顿，哽咽着说，“师父，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点醒我，我可能真的会一错再错，万劫不复。”
谢砚辞松开手，转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膏，递给他：“回去自己擦一下。”
苏屿接过药膏，指尖碰到师父的手指，一阵电流窜过，让他心跳加速。他低下头，小声说：“谢谢师父。”
“林哲那边，我会处理。”谢砚辞转过身，重新坐回办公桌后，避开了他的目光，“你拍下的那些文件，立刻删除，不准留任何备份。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准再提。”
苏屿心里一暖，他知道，谢砚辞这是在帮他收拾烂摊子，保护他不被这件事影响。他用力点头：“我知道了，师父，我现在就删。”
看着苏屿低头删除手机里的照片，谢砚辞的目光柔和了许多。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温水，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
他从未对谁如此上心，苏屿就像一颗未经雕琢的璞玉，天赋异禀却棱角分明，需要耐心打磨，更需要严厉约束。他对他的严苛，是怕他走歪路；他对他的惩戒，是希望他能铭记教训。而那份暗藏的占有欲，和不自觉的护短，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悄然失控。
“明天开始，你的办案权限暂停一周。”谢砚辞的声音恢复了平静，“这一周，你就留在办公室整理过往的案例，重新学习律师执业规范，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是。”苏屿没有丝毫异议，他知道这是师父对他的惩罚，也是对他的保护。
走出办公室时，已是深夜。律所里空无一人，只有走廊里的灯光亮着，拉长了他的影子。后背的疼痛还在，却让他格外清醒。
他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地删除了所有拍下的照片，然后将药膏揣进兜里，一步步走向电梯。
他知道，这次的教训，会成为他职业生涯中最深刻的印记。而谢砚辞的惩戒与保护，也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让他对这位师父的感情，愈发深沉而复杂——有敬畏，有感激，还有一丝不敢言说的爱慕。
电梯门缓缓合上，映出苏屿泛红的眼眶和坚定的眼神。他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被野心冲昏头脑，再也不会突破底线。他要成为一个让谢砚辞骄傲的徒弟，更要成为一个能与他并肩而立的人。
而此刻的办公室里，谢砚辞看着苏屿离去的方向，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冷冽：“帮我查一下锐科律所的林哲，最近和启星科技有什么私下往来……另外，把苏屿的名字从这次并购案的公开参与名单里去掉。”
挂了电话，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苏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的徒弟，必须由他来守护。哪怕用最严厉的方式，也要护他一世周全，护他初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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