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刚在自己的工位上坐定，准备处理论坛后续的一些琐碎事宜，内线电话就像预感到危机似的尖锐响起。
顾衍之进来。
顾衍之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像绷紧的弦。
苏晓心头一跳，立刻起身走向总裁办公室。
推开门，里面的气压低得让她呼吸一滞。顾衍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肃。
市场部总监赵峰和首席技术官（CTO）李明宇站在办公桌前，两人脸色都异常凝重。
苏晓顾总。
苏晓轻声开口，走到自己的辅助位坐下，迅速打开平板准备记录。
顾衍之没有回头，只是抬手示意赵峰。
赵峰深吸一口气，语速快而沉。
赵峰顾总，刚收到的紧急消息。‘迅驰科技’今天上午十点，突然召开了新品发布会。
他顿了顿，几乎是咬着牙说。
赵峰他们的新产品‘流光’，无论是在核心功能、应用场景，还是部分UI设计上，都和我们即将发布的‘星耀’项目……重合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苏晓敲击屏幕的手指顿住了。
迅驰科技，是近几年崛起的竞争对手，以手段激进和善于“借鉴”著称。但这次，已经不是借鉴，几乎是复制粘贴。
顾衍之还有呢？
顾衍之的声音从窗前传来，平静无波。
CTO李明宇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
李明宇更关键的是，他们的定价，比我们预设的基础版低了将近百分之三十。这明显是冲着狙击‘星耀’来的，想用价格战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顾衍之【迅驰那帮人是属鬣狗的吗？闻着味就扑上来撕咬了！】
顾衍之的心声如同惊雷，在苏晓脑子里炸开，与他表面的平静形成惨烈对比。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目光扫过赵峰和李明宇。
顾衍之慌什么？
顾衍之重合度高，不代表一样。价格低，更不代表他们能赢。
顾衍之【赢个屁！人家抄作业还知道改几个答案呢，他们这简直是拿着我的原稿去复印！公司内部肯定出了鬼！一定是！】
顾衍之赵总监。
顾衍之立刻重新评估市场策略，我要在下午三点前看到新的推广方案雏形，避开正面价格战，突出我们的品牌优势和‘星耀’他们没抄到的细节。
赵峰是，顾总！
顾衍之李总监。
顾衍之技术层面，我需要你立刻组织人手，做两件事。
顾衍之第一，深度比对‘流光’和‘星耀’的每一个功能点，找出所有差异，哪怕只是图标颜色深浅。
顾衍之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内部自查，尤其是核心数据访问权限，我要知道，‘星耀’的参数是怎么流出去的！
顾衍之【查！给我往死里查！是不是财务老刘？他最近总往技术部跑，是不是他？研发部新来的那个孙博士？简历漂亮得像假的！还有赵峰……跟了我这么多年，不至于吧？李明宇？他可是CTO……】
顾衍之的内心开始了无差别扫射，几乎把公司高管层怀疑了个遍。
苏晓低着头，飞快地记录着要点，努力控制面部肌肉，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笑出来。这位总裁内心的弹幕，比外面写字楼的灯光还密集。
李明宇是，顾总，我立刻去办！
李明宇脸色铁青，显然对内鬼的存在感到愤怒和耻辱。
顾衍之都去忙吧。
顾衍之挥挥手。
赵峰和李明宇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门一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苏晓和顾衍之。
顾衍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手指用力揉着眉心。
顾衍之【完了完了，这个季度的财报要难看了，董事会那帮老古董肯定要借题发挥。老爷子那边怎么交代？说我用人不明，管理不善？】
顾衍之【星耀项目投入了那么多心血……难道真要栽在这群抄袭狗和内鬼手里？】
他的心声充满了烦躁、无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苏晓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平日里高高在上，一切尽在掌握的总裁，原来也会有这么接地气的烦恼。
她轻轻起身，去茶水间重新泡了一杯浓度适中的黑咖啡，默默放在他的桌上。
顾衍之睁开眼，看了一眼咖啡，又看了一眼她，没说话。
顾衍之【她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次要完蛋了？】
顾衍之【连个小秘书都开始同情我了？】
苏晓：“……”
并没有，老板，我只是觉得你需要提神。
她斟酌了一下词语，轻声开口，语气尽量公事公办。
苏晓顾总，关于论坛《观点辑录》的后续反馈，我会持续跟进。另外，是否需要我协助整理‘星耀’与‘流光’的公开信息对比表？
顾衍之看了她几秒，似乎在评估她的状态。
顾衍之【还算镇定，没跟着乱。】
他心想，嘴上却淡淡道：“可以。先去收集所有关于‘流光’的公开信息和媒体报道，越详细越好。”
苏晓好的，顾总。
苏晓点头，准备离开。
顾衍之苏晓。
顾衍之忽然叫住她。
苏晓回头。
他看着她，目光深沉，语气听不出情绪。
顾衍之今天听到看到的一切，我不希望在外面听到任何风声。
苏晓我明白，顾总。请放心。
退出办公室，苏晓轻轻带上门。她靠在门边的墙壁上，能清晰地听到里面顾衍之似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顾衍之【难道要栽在这？】
他最后那句带着不确定的心声，轻轻回荡在苏晓的脑海里。
苏晓抬起头，看向办公区有些躁动不安的同事们，感觉原本刚刚晴朗一点的职场天空，瞬间又被名为“商战”的乌云笼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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