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掠过荒原，沈烬的脚步没有停。她手中的九宫锁碎片还在震，指向东南方的山脉轮廓。陆沉舟跟在右侧，剑已归鞘，手始终没离剑柄。曲昭明走在最后，背包里的丹方残卷贴着她的背，时不时轻轻颤一下。
地面上裂开几道细缝，灰白的数据流像雾一样往上冒。沈烬抬手，烬瞳扫过前方。视野里，三处塌陷区正缓慢扩张，那是系统删除程序残留的痕迹。她侧头说：“左偏三十步，走弧线。”
曲昭明点头，从包里抽出一张符纸，迅速画上封印纹。陆沉舟拔剑，在地面划出一道浅痕。白虎残魂跳上他肩头，尾巴一甩，残焰顺着剑痕流入地下。一圈微光扩散开来，队伍周围的空气变得厚重。
他们踩着节奏前进。每一步落下时，地面都会轻微抖动，像是踩在某种活物的皮肤上。远处传来低吼，几只残次怪物从裂缝中爬出，肢体扭曲，动作僵硬。它们冲过来，还没靠近就被屏障弹开，化作碎屑消散。
“这些不是正常刷新的怪。”曲昭明低声说。
“是废弃数据聚合体。”沈烬盯着前方，“有人在引导它们。”
话音刚落，头顶风声压下。一片枯林出现在视野尽头，树干灰白，枝条如骨刺般伸向天空。每棵树的根部都缠着断裂的权限链，表面浮着暗红符文。
“枯骨林。”白虎残魂开口，“百年前死在这里的人，数据都没被回收。”
沈烬闭上左眼，压制住烬瞳的波动。一旦触发记忆反噬，她可能当场失控。她把单片镜摘下来，递给陆沉舟。“你带路，我断后。”
陆沉舟接过镜子，脚步没迟疑。三人进入林中，脚踩在地上的声音很轻。曲昭明开始念一段古符节律，声音低而稳。他们的步伐逐渐同步，踩在同一个频率上。
一根树枝突然晃动。沈烬猛地睁眼，烬瞳开启一瞬，看到幻象闪现——百年前，九位大能围她于浮空城顶，剑光斩下时，她的魂火四分五裂。头痛炸开，她咬住嘴唇，硬是把意识拉回现实。
“别碰树。”她哑着嗓子说，“任何触碰都会激活记忆投影。”
陆沉舟剑尖点地，提前引爆左侧一棵树根下的节点。轰的一声，一团黑气炸开，又迅速被地脉屏障吸收。两具埋伏的傀儡倒下，关节断裂。
“陷阱清了。”他说。
曲昭明加快脚步，符纸一张张拍在地上，连成隐匿阵列。风穿过林子，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那些枯树仿佛在注视他们，符文一闪一灭。
终于走出林子时，天色已暗。前方山脉隆起，山体表面布满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沈烬重新戴上单片镜，烬瞳扫过山腹。
“有东西在抽它的力量。”她说。
白虎残魂跳到她肩上，耳朵竖起。“地下深处……有心跳一样的波动。和我不一样，但它醒着。”
曲昭明拿出丹方残卷，摊开在掌心。上面的山体结构图正在变化，中央的符阵位置微微发亮。她对照现实地形，手指点向山腰一处凹陷：“那里。”
他们攀上岩壁。越靠近，空气越沉。沈烬感到胸口发闷，像是有东西在吸她的气息。陆沉舟手臂上的龟甲纹再次浮现，他停下来说：“山体不稳定。”
沈烬走到最前面。洞口藏在石缝后，入口处刻着一串符号。她伸手想碰，指尖离刻痕还有半寸，就被一股力道弹开。
“禁制。”曲昭明凑近看，“没见过这种符形，但结构很熟。”
她翻出炭笔，开始临摹。沈烬深吸一口气，烬瞳再次启动。视野里，符号底层闪过一行极短的数据流，运行周期存在0.1秒错帧。她在那一瞬切入，意识探入符号内部。
画面闪动——她看到百年前的协议篡改现场，同样的符文出现在权限水晶周围。那是“逆魂锁”，专门用来封锁高阶意识体的上古禁制。
反噬立刻袭来。她的鼻腔发热，一滴血滑下来。她没擦，任它流到下巴。
“确认了。”她靠在岩壁上，“这是‘逆魂锁’的变种，配合蚀灵桩使用，能把守护灵的力量转化成清除程序的能量源。”
曲昭明记完最后一笔，抬头问：“能破吗？”
“现在不能。”沈烬摇头，“直接破解会触发自毁机制，整个山体都会崩。得先切断蚀灵桩的能量回路。”
陆沉舟看向山体裂痕：“我能引动玄武留下的地脉之力，暂时压制抽取速度。”
“我去查蚀灵桩的位置。”沈烬抹掉唇角的血，“你们守这里。”
她转身要走，白虎残魂拦住她。“你不能再用了。刚才那一下，魂火已经裂了一丝。”
“没时间等我恢复。”她说，“青龙撑不了太久。”
她走向山体另一侧，脚步很稳。陆沉舟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地上，闭眼感应地脉流向。曲昭明蹲在符号前，手指摩挲着炭笔记下的符形，忽然发现其中一个转折角和丹方残卷边缘的磨损痕迹完全吻合。
她翻开残卷背面，原本空白的地方浮现出几个字：**蚀灵桩·三钉定位**。
“找到了。”她站起来，“蚀灵桩不止一根，它们形成三角阵，必须同时破坏。”
这时，沈烬的声音从侧面传来：“第二根桩在山背阴处，已经被激活。”
陆沉舟睁开眼：“我去处理。”
“等等。”曲昭明拦住他，“我们不知道第三根在哪。贸然行动会惊动设阵的人。”
风突然停了。四人同时察觉异常。山体深处的波动变弱了一瞬，像是被什么遮住了。
白虎残魂低吼：“它在求救。”
沈烬握紧九宫锁碎片，它还在震，但频率变了，变得急促而微弱。她抬头看山洞入口，那串符号在暮色中泛起幽光。
她走过去，伸手抚过刻痕。石头冰冷，却带着一丝将熄未熄的温度。
“我们来晚了一步。”她声音很轻，“但它还在等。”
曲昭明快步走来，把残卷递给她：“这里有个标记，可能是第三根桩的位置。”
沈烬接过残卷，指尖碰到那行新浮现的字迹。烬瞳自动开启，她看到字迹底层有一层极淡的数据覆盖层，正在缓慢消失。
“是临时加密。”她说，“写完就删。”
陆沉舟站到她身边：“能读出来吗？”
沈烬盯着那行字，烬瞳锁定数据消散的最后一瞬。她在错帧中捕捉到一个坐标。
“知道了。”她抬眼看向山脉北侧，“在那边。”
她收起残卷，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的地面突然下陷半寸，一道裂痕从洞口蔓延出来，直指山腹深处。
洞内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拉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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