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赐

距离前往稻妻的日期越来越近，整个愚人众基地都弥漫着紧张的氛围。伊莱亚斯闭门不出，全身心投入到幻梦香的最终调试中，他的实验室里，淡紫色的雾气与淡蓝色的冰晶交织，形成一片如梦似幻的景象。

这日午后，伊莱亚斯正在测试幻梦香对模拟意识的侵蚀效果，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多托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助手，推着一台巨大的仪器。

“这是意识锚定仪。”多托雷示意助手将仪器放在墙角，“能在你潜入雷神意识时，实时同步你的精神状态，一旦出现崩溃迹象，我可以通过它直接对你的意识进行修复。”

伊莱亚斯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那台仪器。仪器主体由冰晶打造，顶部镶嵌着一枚巨大的淡蓝色晶体，散发着温和的能量波动，显然是博士耗费了大量心血特制的。“你似乎对这次任务格外上心。”

“我只是不想我的‘合作对象’出意外。”多托雷走到操作台旁，拿起一支幻梦香样本，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味道不错，神经干扰剂的比例很精准。”他顿了顿，补充道，“「队长」最近动作频繁，似乎在暗中联络稻妻的反抗军，想要破坏我们的计划。”

伊莱亚斯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想干什么？”

“还能想干什么？无非是觉得我们的方式太过‘懦弱’，想要用他的蛮力证明自己。”多托雷的语气带着不屑，“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人盯着他了，他翻不起什么风浪。”他将幻梦香样本放回原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伊莱亚斯的手指，“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在稻妻行动时，务必小心，不要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我知道。”伊莱亚斯收回手，指尖残留着博士的冰凉触感，“在教令院时，我就学会了如何在阴谋诡计中保护自己。那些所谓的‘正统学者’，比起「队长」，手段阴险得多。”

“哦？”多托雷来了兴趣，“说说看？”

伊莱亚斯的目光飘向远方，似乎陷入了回忆：“教令院的知论派，表面上追求真理，实则个个心胸狭隘。我提出用梦境重构世界真相的理论时，他们先是嘲讽，然后是打压，最后甚至试图销毁我的研究成果，将我污蔑为异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他们害怕我的理论会颠覆他们坚守的‘真理’，害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

“一群腐朽的蠢货。”多托雷的语气带着鄙夷，“就像「队长」一样，固守着过时的理念，不愿意接受新的事物。只有我们，才能看清世界的本质，才能构建真正的完美秩序。”

伊莱亚斯点了点头，深有同感。在教令院的那些年，他一直孤立无援，没有人理解他的理念，没有人认可他的研究。直到加入愚人众，遇到多托雷，他才第一次感受到了“同类相惜”的默契。这种默契，无关情感，只关乎理念，却比任何情感都更加牢固。

“对了，你的冰晶纹路。”多托雷突然转移话题，目光落在伊莱亚斯的脖颈处，那里的布料下，隐约能看到冰晶状的纹路，“我这里有一支特制的修复剂，可以暂时抑制纹路的蔓延，缓解精神撕裂的痛苦。”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小巧的水晶瓶，递给伊莱亚斯，“每天涂抹一次，直到任务结束。”

伊莱亚斯接过水晶瓶，瓶中装着淡紫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与他的雾虚花粉气息相似。他能感觉到液体中蕴含着强大的能量，显然是博士精心调配的。“多谢。”他轻声说道，将水晶瓶收好。

“不必客气。”多托雷的声音柔和了几分，“我们是合作者，不是吗？你的状态越好，任务成功的概率就越高。”他顿了顿，补充道，“稻妻的天气潮湿，对你的元素力会有一定影响，记得随时用意识锚定仪校准能量波动。”

“我会的。”伊莱亚斯点了点头，转身继续调试幻梦香。

多托雷没有离开，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操作。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的嗡鸣和液体流动的细微声响，气氛宁静而微妙。伊莱亚斯能感觉到博士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种目光不含审视，也不含探究，只是单纯的陪伴，却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

夕阳西下时，多托雷才起身离开。临走前，他再次叮嘱道：“出发前一晚，记得来我这里做最后的精神检测。我要确保你的意识状态处于最佳水平，不能有任何纰漏。”

“好。”伊莱亚斯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多托雷离开后，伊莱亚斯停下手中的动作，拿起那支修复剂，轻轻涂抹在脖颈处。淡紫色的液体接触到皮肤的瞬间，传来一阵清凉的触感，精神撕裂的痛苦立刻缓解了许多，冰晶状的纹路也似乎变淡了一些。

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自己对多托雷的情感，已经超出了“合作者”的范畴。这种情感让他感到不安，却又让他无法抗拒。就像他构建的幻梦，明明知道是虚假的，却依然让人沉醉其中。

“或许，这就是现实给我的一点‘恩赐’吧。”伊莱亚斯轻声自语，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银质挂坠，“在追求完美终极现实的道路上，能有一个同行者，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重新投入到工作中，淡紫色的雾气与淡蓝色的冰晶在实验室里交织，形成一片如梦似幻的景象。而在这片幻境中，两颗同样偏执、同样孤独的灵魂，正在以一种无人知晓的方式，相互靠近，相互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