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的缝隙里,林深死死盯着那个穿黑斗篷的假面人。对方手里的镰刀泛着冷光,步伐却比雾侍更轻,走到柴火堆前时,竟精准地停在了地窖入口上方——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出来吧。”假面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石头,“我知道你们在下面。”
阿柚的身体微微发抖,林深攥紧她的手,示意她别出声。他注意到假面人腰间挂着一块玉佩,玉佩上的纹路和陈九爷给的铜钥匙有些相似,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假面人见没人回应,抬起镰刀就往柴火堆劈去。“哗啦”一声,柴火滚落,地窖入口的木板被劈得粉碎。他弯腰看向黑漆漆的地窖,镰刀在手里转了个圈:“林山海的孙子,还有那个带吊坠的丫头,别躲了。”
林深突然意识到,对方知道他们的身份,甚至知道阿柚的吊坠。他悄悄从暗格里摸出爷爷留下的旧外套,外套内侧缝着一小块绣着“镇雾纹”的布料,陈九爷说这能挡雾侍的感知,或许对眼前的人也有用。
“你是谁?”林深故意提高声音,从暗格里走了出来,手里举着外套挡在身前,“为什么找我们?”
假面人转头看向他,面具上的眼洞对着林深,像是在打量。“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手里有不该有的东西。”他的目光扫过阿柚手里的笔记,“把《雾隐录》的残页和账簿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走。”
“你想要那些东西?”阿柚突然开口,吊坠在她手里攥得发烫,“你和长老是什么关系?还是说,你是雾妖的人?”
假面人冷笑一声,镰刀突然指向阿柚:“小姑娘,别多管闲事。那些东西不是你们能碰的,雾隐镇的秘密,早就该烂在雾里。”
话音刚落,他猛地冲了过来,镰刀带着风声劈向阿柚。林深反应极快,一把将阿柚推开,同时将旧外套甩了过去。外套上的“镇雾纹”碰到镰刀的瞬间,竟发出一阵微弱的白光,假面人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了两步。
“镇雾纹?”假面人语气里多了几分惊讶,“你爷爷果然把这东西留给你了。”
林深趁机拉起阿柚往地窖深处跑,那里有陈九爷预留的另一条密道。可刚跑到地窖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陈九爷的声音:“住手!”
陈九爷举着斧头站在院门口,身上沾着血,显然是刚回来就撞见了这一幕。“沈三,你果然没死!”
假面人转头看向陈九爷,缓缓摘下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左眼处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划到下巴。“陈九,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爱管闲事。”
“沈三?”林深愣住了,爷爷的日记里提过这个名字——当年和爷爷一起参与封印雾妖的伙伴,却在十年前的仪式后失踪,所有人都以为他被雾妖吃了。
陈九爷握着斧头的手青筋暴起:“当年你背叛我们,投靠长老,现在又来抢山海兄留下的东西?”
沈三冷笑一声,镰刀指向陈九爷:“背叛?我只是不想再做无谓的牺牲。长老说了,只要把这两个孩子交出去,雾妖就会饶过我。”他突然转向林深,“小子,把日记和笔记交出来,我让你看看你爷爷的‘下场’。”
林深心里一动:“我爷爷还活着?”
“算不算活着,得看你怎么定义了。”沈三的眼神变得阴鸷,“他现在被关在古井底下的封印室,每天都在受雾妖的折磨。只要你交东西,我就带你去见他。”
阿柚突然喊道:“别信他!他在骗你!”
沈三脸色一沉,猛地冲向阿柚。陈九爷立刻挥着斧头挡在前面,斧头和镰刀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林深,带阿柚走!从地窖的密道去山外,别回头!”
林深看着陈九爷被沈三逼得连连后退,心里又急又怒。他知道自己不能走,但留在这只会拖累陈九爷。阿柚拉着他的胳膊,拖累地窖角落的密道入口:“快走!陈九爷说得对,我们不能让他白牺牲!”
沈三眼角余光瞥见他们要逃,抬腿就踹向陈九爷的胸口。陈九爷闷哼一声,摔倒在地,斧头也飞了出去。“想走?没那么容易!”沈三转身追向林深,镰刀直劈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阿柚突然将脖子上的吊坠扔了出去。吊坠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好砸在沈三的后脑勺上。沈三吃痛,动作一顿,林深趁机拉着阿柚钻进了密道。
密道里一片漆黑,两人只能凭着记忆往前跑。身后传来沈三的怒吼和陈九爷的咳嗽声,林深的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他不知道陈九爷能不能撑住,也不知道沈三说的爷爷的消息是真是假。
跑了大概十几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两人冲出密道,发现已经到了山外的公路边。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那是离开雾隐镇的方向。
“我们……安全了?”阿柚喘着气,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林深回头看向身后的深山,雾气正慢慢从山林里涌出来,像是一只巨大的手,要将整个世界都抓进去。他攥紧了手里的笔记和账簿,心里暗暗发誓:“陈九爷,爷爷,我一定会回来的。”
就在这时,公路对面突然停下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车窗缓缓降下,驾驶座上的人戴着墨镜,朝着他们挥了挥手。林深的瞳孔猛地一缩——那人手腕上,竟也有一个淡淡的雾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