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别墅二楼的灯光次第熄灭,白日的喧嚣与暗涌渐渐沉淀于寂静之中。游戏带来的短暂欢愉如同退潮的海水,留下的是冰冷而空旷的沙滩。丁橙子洗漱完毕,穿着保守的棉质睡衣,站在客房门口,犹豫着,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这间客房整洁温馨,却陌生得让人心慌。而隔壁,丁程鑫的卧室门虚掩着,透出暖黄色的灯光,像黑暗中唯一的安全出口——尽管她知道,那可能通往另一个维度的深渊。
丁程鑫站在那里做什么?进来。
丁程鑫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仿佛能感知到她的一切犹豫。
丁橙子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丁程鑫的房间比她想象的要简洁,色调偏冷,空气中弥漫着他信息素的味道,库拉索柑香酒,此刻收敛了侵略性,只剩下甜腻的余韵,无孔不入地包裹着她。他已经换好了睡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但目光却落在她身上,如同实质。
丁橙子哥……我睡哪里?
丁橙子小声问,目光扫过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大床,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丁程鑫放下书,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丁程鑫当然是这里。不是说好了,你晚上容易做噩梦,需要人陪着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放得更柔。
丁程鑫而且,你腺体还不稳定,我在旁边,信息素能安抚你,免得你半夜难受。
理由冠冕堂皇,带着“为你好”的关切,堵住了她所有可能的拒绝。丁橙子攥紧了睡衣的衣角,指甲陷入掌心。她确实害怕独自一人面对漫漫长夜和那些血腥的梦境,也确实贪恋标记后Alpha信息素带来的、扭曲的安宁感。这种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依赖,像毒瘾一样让她无力挣脱。
她默默地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一角,僵硬地躺了下去,尽量贴近床沿,与他保持最大的距离。被子带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还有那股熟悉的柑香酒味,让她腺体隐隐的刺痛感果然减轻了些许,却也让她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两人之间那不正常的关系。
灯熄灭了,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微弱的路灯光芒,在窗帘缝隙间投下一条狭长的光带。
寂静在黑暗中放大,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丁橙子紧闭着眼睛,身体绷得紧紧的,一动不敢动。
丁程鑫还在想爸妈?
丁程鑫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没有转身,依旧是平躺的姿势。
丁橙子的鼻子一酸,轻轻“嗯”了一声。
丁程鑫别想了,想了他们也回不来了。
他的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酷的现实。
丁程鑫以后,你只有我了,橙子。
这句话像冰锥,刺穿了她脆弱的心防。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丁程鑫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在乎你。
丁程鑫继续说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在施咒。
丁程鑫父母的爱是无条件的,但也是会消失的。你看,他们走得那么突然,留下你一个人。但哥哥不会,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他侧过身,面向她。即使在黑暗中,丁橙子也能感觉到他灼灼的视线。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揩去她的泪水,动作温柔,却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丁程鑫你知道为什么你腺体会不舒服吗?因为他们认为我不应该标记你。
他的指尖缓缓下滑,若有若无地划过她贴着隔离贴的颈后腺体,引得她一阵细微的战栗。
丁程鑫但这不是我们的错,是信息素的选择,是命运把我们绑在一起。如果没有这个标记,你分化时的痛苦可能会更严重,甚至可能伤到根本。
丁程鑫所以哥哥是为你好,你别怪哥哥好嘛?
他在偷换概念,将一场充满强迫和错误的标记,美化成了命运的馈赠和必要的救赎。
丁橙子弱弱的点了点头。
她记得妈妈说过,除了爸爸妈妈,伯父伯母还有表哥是最爱她的人,可以永远相信他们。
丁程鑫以后在学校,离其他Alpha远一点。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丁程鑫他们的信息素可能会和你的产生冲突,刺激到你本就不稳定的腺体。尤其是像宋亚轩那种,信息素攻击性强的……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晚上洗碗时的对话,语气更沉。
丁程鑫还有张真源,他确实很温柔,对谁都好,但这种中央空调式的温暖,最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最后受伤的还是你。
他在系统地、一点点地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系,将她可能寻求帮助或产生好感的对象,都打上“危险”或“不可靠”的标签。
丁程鑫只有我,橙子。
他的声音近乎耳语,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手臂越过界限,将她僵硬的身体揽入怀中。他的胸膛宽阔,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递过来,混合着浓郁的柑香酒信息素,形成一张无形的网。
丁程鑫有我了解你的一切,知道你所有的脆弱和不安。也只有我,能这样抱着你,安抚你,保护你。我们血脉相连,标记相融,这才是最牢固的关系。
丁橙子被他紧紧地箍在怀里,脸埋在他的胸口,几乎要窒息。他的话语像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瓦解她的意志。
她明明觉得哪里不对,明明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尖叫着反抗,但失去父母的巨大悲痛、腺体不适带来的生理依赖、以及对未来深深的恐惧,都让她无力思考,只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眼前这个唯一声称会“永远陪着她”的人。
丁橙子你会永远陪着我吗?哥哥……
她哽咽着,问出了这个让她恐惧又依赖的问题。
丁程鑫当然。
丁程鑫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他低下头,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气息灼热。
丁程鑫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永远不会抛弃你,就像你也要永远相信我,依赖我,只看着我一个人,明白吗?
他的话语里藏着双重含义,既是哥哥对妹妹的承诺,又是一个Alpha对属于他的Omega的独占宣言。
丁橙子在他怀里轻轻点头,泪水更多地涌出。她分不清这泪水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一种更深沉的、无法言说的绝望。她只知道,在这个冰冷而陌生的夜晚,这个怀抱是她唯一的温暖,这个声音是她唯一的指引,哪怕这温暖带着毒,这指引通往更深的囚笼。
丁程鑫感受到她的顺从,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婴儿,直到她的哭泣渐渐止息,呼吸变得平稳绵长。
他看着她沉睡的容颜,指尖眷恋地摩挲着她后颈的隔离贴,眼神在夜色中闪烁着偏执而幽暗的光。
PUA的精髓在于孤立、贬低外界、建立唯一依赖。他正在精心编织这张网,用“爱”与“保护”的名义,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
夜还很长,而这场无声的驯化,才刚刚开始。别墅外的月光清冷地照耀着,却照不进这间被扭曲爱意填满的卧室。丁橙子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向他更深处蜷缩,仿佛他是她对抗整个世界的堡垒,殊不知,这座堡垒本身,就是她最大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