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一条论坛的快聊板块几乎被刷爆了。
一条标题为“赞德到底是不是跟紫堂真有仇？”的帖子被顶到最上方，后面跟着一个火热的“爆”字图标。
帖子内容只有一行字：
楼主：今天下午路过体育馆，看见赞德和紫堂真在走廊上对峙，那气氛冷得能冻死人。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吗？他俩不是从来井水不犯河水？
评论区瞬间盖起高楼：
J：说我跟你说，我们老大根本没有惹他，他非要撞上来！
K：就是就是，我能作证，是他先撞上的！
L：呵呵，是你们老大先撞到的，我们学霸可懒得理他，我还看见每天下课在哪里复习呢
……
Y：我听说赞德初中时差点被开除，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留下来了。
Y：别瞎传谣言！不过他俩今天为什么对峙有人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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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德斜靠在教学楼后那棵老槐树的阴影里，一条腿曲起踩着粗糙的树皮，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半边脸，也映亮了他嘴角那抹不耐烦的弧度。他快速滑动着屏幕，看着论坛里那些添油加醋的猜测和争吵，从鼻腔里低低地呲了一声。
“无聊。”他低声自语，指尖用力，几乎要捏碎手机屏幕。
“老大！”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浏览。同班的丹尼尔跑了过来，气息有些不稳，“老师叫你过去，好像有什么事情。”
赞德眉头一皱，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故作轻松：“害，看来是我跟雷蛰打架被老师发现了呢。”
“不是，怎么发现的？”赞德还是没忍住，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丹尼尔挠挠头：“估计是哪位‘学霸’吧，路过看到了……”
“呲，又是他。”赞德几乎立刻就将这个“告密者”与某个身影对上了号，眼神瞬间沉了下来。他收起手机，屏幕上的论坛页面一闪而灭。“行，我得去一趟。”
他站起身，用力拍了拍粘在裤腿上的草屑，动作带着明显的烦躁。穿过被浓密藤蔓覆盖的凉亭，斑驳的光影在他身上快速掠过，仿佛也沾染了他的不快。凉亭后面那栋略显老旧的行政楼二楼，就是他们班主任的办公室。
他走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敲门：“报告。”
“进。”里面传来班主任平淡的声音。
推门进去，一股混合着墨水、旧书本和茶叶的味道扑面而来。办公室里有好几个老师，听到动静都刷刷地抬起头看过来，目光带着审视，让赞德感觉像被针扎一样。
“来，坐那里等一下雷蛰。”班主任扶了一下他那副黑框眼镜，手里还握着红笔，面前堆着小山似的待批改作业。
赞德转身打算在靠墙的木长椅上坐下，视线一扫，却猛地顿住——紫堂真竟然也在！他正安静地站在班主任旁边的办公桌侧，垂着眼眸，一丝不苟地整理着一摞试卷，修长的手指动作规律，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赞德抿紧唇，刻意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身体僵硬。
“唉对了，小真，”班主任头也没抬，一边快速地在作业本上划着勾叉，一边吩咐，“把这个送到高二（2）班去，这是他们昨天的数学作业，我已经批改完了。告诉他们，把错题都订正了，尤其是错题涉及的知识点，必须再深入思考一遍，然后把更正后的作业统一收齐交给我。”
“好的，老师。”紫堂真应道，声音清冽平稳。他抱起那摞作业本，转身朝门口走去。在出门的那一刻，他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头微微一侧，视线似乎极快地掠过赞德所在的方向，随即若无其事地拉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外。
赞德正沉浸在自己待会儿要如何解释的思绪里，完全没注意到那短暂的一瞥。他满脑子都是和雷狮在体育馆后面动手的画面，思考着怎么把责任推掉……或者至少，分担出去。
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雷蛰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满不在乎的表情：“报告。”
“过来，”班主任放下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来解释解释吧，你们俩怎么回事，又在学校里打架？”
赞德立刻抢先开口，语气带着刻意的委屈：“那个老师，是他先惹我的！他……”
“放屁！明明是你先撞我的！”雷蛰梗着脖子反驳。
“就是你先惹我的！”赞德猛地站起来，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伸手就去拽雷蛰的头发。
雷蛰反应极快，也一把揪住赞德的衣领。两人瞬间扭在一起，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其他老师纷纷投来惊愕的目光。
“够了！”班主任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他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都给我住手！像什么样子！当着老师的面还敢动手？！都给写检讨！一万字！今晚归寝之前，必须交到我这里！”
“老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赞德瞬间变脸，扑到班主任办公桌前，双手合十，语气恳切，“我……我手昨天打球好像扭到了，真的写不了那么多字，老师您行行好……”
班主任根本不看他，指着门口，厉声道：“还不离开吗？！是不是想现在就开始写？”
赞德和雷蛰像被霜打过的茄子，瞬间蔫了，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一前一后离开了办公室。
赞德几乎是跑着穿过喧闹的操场的，塑胶跑道被午后的太阳晒得有些发烫。他冲进教学楼，一步两阶地跨上楼梯，带着一身的怒气回到了位于二楼的高一（3）班教室。
正是下午自习课的时间，教室里还算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和偶尔翻书的沙沙声。西斜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窗户泼洒进来，将室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赞德一脚踏进教室，凌厉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坐在窗边的那个身影——紫堂真。他正微微侧着头，低头专注地看着摊在桌上的复习资料，细碎的金色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幅油画，与周遭隐约的喧闹格格不入。
赞德胸口那股无名火轰地一下烧得更旺了。他大步走过去，皮鞋踩在瓷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引得不少同学抬起头。他砰地一声，将手掌重重地撑在紫堂真的课桌边缘，震得桌上的笔筒微微晃动，几支笔滚落出来。
“是不是你告诉老师的？”赞德压低声音，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但语气里的火药味十足，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
紫堂真缓缓抬起头，动作不疾不徐。那双颜色奇特的眸子——像是森林深处的绿色，又隐隐透出一点琥珀般的黄——平静地看向赞德，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和雷蛰打架，你告老师？嗯？”赞德眯起眼睛，身体前倾，几乎要越过桌面，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性的姿态，“还有那个论坛，帖子发得那么快，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同学都屏息凝神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后排几个女生甚至偷偷在课桌下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滑动，显然是在论坛上实时更新着这场冲突的进展。
紫堂真合上手中的复习资料，发出轻微的“啪”声。他平静地迎上赞德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首先，我没有向老师报告任何关于你的事情；其次，我对校园论坛的八卦毫无兴趣；最后，”他顿了顿，目光锐利了几分，“如果你继续毫无根据地指控我，我会视为诽谤。”
赞德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装，继续装。除了你这种‘好学生’，谁会干这种打小报告的事？”他特意加重了“好学生”三个字，充满了不屑。
“你的逻辑很有趣。”紫堂真微微挑眉，那表情像是在分析一道复杂的数学题，“按照这个说法，全校期中考试前一百名的学生，似乎都具备了嫌疑。需要我帮你列一份名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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