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接剑,这把好,当主剑。聚全,万剑归一,灵剑八合,只差一破。”
……
我叫李去浊,桃源李家二公子,“面具”组织的天机童子。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是能打造出适配每位兄弟的法宝;最痛彻心扉的,是陪着大哥王权霸业从意气风发走到满目疮痍;而最庆幸的,是守住了“面具”的遗志,没让兄弟们的血白流。
自幼我便痴迷法宝之道,能窥通天下法宝的奥秘,别人眼中复杂的符咒与器胚,在我手里都能变成克敌制胜的利器。可我性子孤僻自傲,不是真心认可的人,绝不轻易授予自己打造的法宝——直到“面具”组织的出现。大哥王权霸业带着一群道门翘楚聚在一起,戴着滑稽的面具,要闯遍江湖、勘破禁区,那份少年意气像一束光,照亮了我独来独往的世界。
我成了组织里的“御用法宝师”,杨一叹的天眼需要稳定心神的玉佩,我便连夜打磨;姬无忌的风雷双翼缺个驱动核心,我便改良符咒嵌入其中;连大哥那柄王权剑,也曾经我之手调整过配重。兄弟们信任我,我也乐意为他们耗尽心血,看着自己打造的法宝在他们手中发挥威力,看着“面具”的名号传遍三界,那种成就感,是任何荣耀都替代不了的。我们在月下饮酒,在林间练手,约定要一起揭开“圈外”的神秘面纱,让世人知道,年轻一辈的道门,从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大哥在南国带回东方淮竹姐姐时,我是第一个起哄要喝喜酒的。看他对着淮竹姐姐束手无策的模样,看淮水竹亭里鞘笛相依的默契,我悄悄给他们准备了能传声的竹符,想让这份美好能长久些。出发去“圈外”前,我给每位兄弟都加固了法宝,给小醉妹妹做了能抵御精神侵蚀的香囊,大哥拍着我的肩膀说“四弟放心,我们一定全员归来”,那时的我们,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谁也没预料到,等待我们的是灭顶之灾。
踏入圈外的那一刻,周遭的雾气便带着诡异的寒意。没有刀光剑影,却有无形的力量钻进心神,黑狐的蛊惑如附骨之疽,兄弟们一个个失了神智。我看着二哥李自在挥刀时眼神变得疯狂,看着杨一叹被黑狐附身,用天眼窥破每个人的弱点,看着小醉妹妹拼尽全力催动幻术,却终究没能唤醒大哥。混乱中,一根断裂的石柱朝大哥砸去,我本能地扑过去挡住,双腿被死死压住,剧痛传来时,我只想着,大哥不能有事,“面具”不能没有首领。
杨一叹自挖天眼,用毕生功力护住我和大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我们送出圈外。回头望去,曾经并肩的兄弟们尽数倒在血泊中,二哥的无定飞刀断成两截,小醉妹妹的香囊散落在黄沙里。我成了双腿残疾的废人,大哥丢了剑心,我们两个幸存者,带着满身伤痕和无尽悔恨,狼狈地逃回了人间。
往后的日子,大哥闭门不出,我坐在轮椅上,一遍遍擦拭着兄弟们留下的残破法宝,每一道裂痕都像在提醒我那场惨剧。直到大哥为了救淮竹姐姐,接手了王权家,我才重新振作起来——我不能倒下,大哥需要我,兄弟们的仇,需要我们一起报。我开始整理圈外的见闻,研究克制圈外生物的法门,哪怕双手颤抖,哪怕日夜难眠,也从未停下。
淮竹姐姐提出“道门兵人”计划时,我看懂了她的决心,也尽力用法宝知识辅助她,希望这个孩子能替我们完成未竟的心愿。看着富贵侄儿从小被严格训练,我心里既心疼又欣慰,常常偷偷给他送改良的护具,告诉他“你爹娘和叔叔们,都在看着你”。当富贵为了清瞳舍弃王权剑时,我没有阻拦,因为我知道,真正的道,从不是别人强加的束缚,这一点,大哥花了一辈子才想通。
晚年时,黑狐再次出现,大哥找到了我,两个年近百岁的老人,看着这个困扰了我们一生的心魔,竟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我们畅谈了三天三夜,将圈外的经历、生物的特性、克制的方法一一记录,合著成《圈外经》。大哥将王权家一分为二,让风庭云带着一半族人镇守圈外,我把毕生打造的法宝和心得都传给了她,告诉她“面具”的遗志,从来不是扬名立万,而是守护世间安宁。
我这一生,年少时与挚友并肩,中年时与大哥相守,晚年时传承遗志。双腿虽残,却从未停下前行的脚步;兄弟们虽逝,却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我遗憾没能护住二哥和小醉,遗憾没能喝上大哥的喜酒,遗憾没能亲手斩除黑狐,但我不后悔跟着大哥闯圈外,不后悔为“面具”倾尽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