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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界惊变,旧武现踪(续)

风月令……风月渡尘缘

第五章 边界惊变,旧武现踪(续)

云海漫漫,罡风渐歇,鎏金霞光温柔地铺在四人前行的路径上。沈相臣走在最外侧,银甲上的霜色被霞光染得暖意融融,他频频侧目望向身侧的苏落晚,墨眸中藏不住的缱绻与试探,总想找些由头拉近彼此的距离。

谢云宸与贺云骞并肩走在后方,前者指尖摩挲着羊脂玉珏,目光时不时落在落晚的异瞳上,眼底翻涌着悔恨与狂喜;后者拂尘轻摇,冰蓝眼眸始终萦绕在苏照雪身上,温柔中带着化不开的执念。苏照雪依旧靠在落晚肩头,脸色虽稍缓,却依旧警惕地盯着身后三位神族上神,白发垂落间,后颈的曼珠沙华美人痣在霞光下若隐若现。

“这片云海的景致,倒让我想起一处旧地。”沈相臣终是打破了沉默,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五万年前,大礼朝的都城长安,也有这般壮阔的霞光,宫墙朱红映着落日,与此刻倒有几分相似。”

“长安”二字刚出口,苏落晚的身形骤然一僵,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

一股剧烈的心悸猛地从心口炸开,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让她呼吸一窒,异瞳中澄澈的冰晶瞬间泛起波澜。左眸浅蓝的微光剧烈闪烁,右眸深蓝的沉静被打乱,眼前竟不受控制地闪过一连串模糊的碎片——

是朱红宫墙高耸入云,她身着十二章纹朱红宫装,裙摆曳地如流霞,在宫墙下练剑,剑尖划破暮色,映着漫天霞光;是深夜的御书房,烛火摇曳,她伏案批阅奏折,指尖覆着薄茧,身旁立着一道青衫身影,眉目温润,正为她添上温热的姜汤;是宫墙下的桂花树下,她与一道白发身影嬉闹,那身影骄纵地扯着她的衣袖,喊着“姐姐陪我玩”;还有一道模糊的青衫轮廓,在朝堂上为她据理力争,声音沉稳如钟:“长公主才德兼备,足以安定天下”……

“唔……”

剧烈的头痛袭来,像是有无数碎片在脑海中冲撞、撕扯,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脚步踉跄,险些摔倒。指尖的薄蹼死死攥着腕间的羊脂玉镯,玉镯的温凉竟无法缓解那份深入骨髓的悸动与茫然。她下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却清晰:“长安……宫墙……奏折……”

这些词语陌生又熟悉,像是刻在魂灵深处的烙印,一旦被触碰,便汹涌而出。她望着眼前翻涌的云海,恍惚间竟觉得那云海化作了长安的宫墙,而自己依旧是那个被“国朝典范”枷锁束缚的长公主,肩头扛着家国重任,眼底藏着对江湖的向往。

“落晚!”沈相臣见状,心头一紧,快步上前扶住她的手臂,语气中满是焦灼与疼惜,“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的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肌肤,那份熟悉的触感让落晚浑身一颤,脑海中又闪过一道碎片——青衫男子在宫墙下为她披上披风,指尖的薄茧划过她的肩头,声音温柔:“夜凉,公主莫要冻着。”

这道碎片与眼前沈相臣的身影隐隐重叠,让她异瞳中满是惊疑与茫然,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浑身无力,只能任由他搀扶着。“你……”她望着沈相臣的眉眼,墨眸中的温柔与记忆中的青衫身影渐渐重合,心头的悸动愈发强烈,“我是不是……认识你?”

“我……”沈相臣喉结滚动,险些脱口而出“我是知意”,却在触及她茫然的异瞳时忍住。他知道,她此刻记忆未醒,太过急切只会吓到她。他放缓语气,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或许是前世有缘。公主先稳住心神,莫要被记忆碎片所扰。”

苏照雪见状,猛地挣脱落晚的搀扶,挡在她身前,白发狂舞,凤眸中猩红翻涌,对着沈相臣满是戒备与敌意:“你对她做了什么?”她能感觉到落晚的异常是在他提起“长安”二字后出现的,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仿佛这个词会夺走落晚,夺走这一世好不容易遇到的、让她心生依赖的人。

她周身魔气再次暴涨,玄色宫装的魔纹泛着妖异红光,指尖玄色蔻丹指向沈相臣:“不准再提那个词!否则,本宫定让你魂飞魄散!”双向情感障碍让她瞬间陷入焦躁,对沈相臣的戒备达到了顶点——这个神族战神,看落晚的眼神太过灼热,太过熟悉,让她本能地想要驱赶。

谢云宸也快步上前,指尖凝着柔和的仙气,想要渡入落晚体内,却被苏照雪的魔气挡在外面。他望着落晚痛苦的模样,听着她念叨“长安”,心头也掀起惊涛骇浪——长安,那是他质子生涯的牢笼,也是他与照雪初遇的地方。记忆中,那个穿着绯红宫装、骄纵跋扈的少女,也是在长安的御花园里,将那枚银锁塞给了他。

“长安……”谢云宸喃喃自语,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悔恨,有思念,还有一丝庆幸,“原来,我们的羁绊,从未断绝。”

贺云骞拂尘轻挥,化解了苏照雪外泄的魔气,冰蓝眼眸中满是悲悯:“小公主息怒,沈战神并无恶意。”他看向落晚,语气带着一丝探究,“‘长安’二字,于公主而言,想必是极重要的过往吧?”他前世驻守苍州,曾多次往返长安,那座都城,藏着他与两位公主太多的回忆。

落晚渐渐稳住心神,头痛缓解了些许,却依旧浑身发软,靠在沈相臣的手臂上。她异瞳中满是迷茫与探究,望着沈相臣:“长安……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听到这两个字,会这么难过,这么心慌?”

她的脑海中,又闪过一道清晰的碎片——她身着龙袍,端坐于金阶玉座之上,望着殿下文武百官,身旁空着的位置,似乎本该有一道青衫身影。殿外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她眼底闪过一丝温柔,却又被浓重的责任覆盖。

“长安是……”沈相臣刚要开口,便被苏照雪厉声打断:“不准说!”她死死盯着沈相臣,猩红的眼眸中满是决绝,“不管那是什么地方,都与她无关!她现在是龙族公主苏落晚,不是什么长安的人!”

她怕落晚想起过往后会离开自己,怕这份来之不易的亲近会消失。前世的记忆虽模糊,却总让她心生不安,而落晚是她这一世唯一觉得温暖、想要靠近的人,她绝不能失去。

沈相臣望着苏照雪决绝的模样,又看了看落晚茫然的异瞳,终究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轻轻扶着落晚,语气温柔:“好,我不说。你身体不适,我们先尽快过界,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你调息。”

四人再次前行,气氛却与之前截然不同。苏落晚靠在沈相臣的搀扶下,脚步虚浮,脑海中不断闪过更多零碎的记忆片段,对“长安”二字的执念愈发强烈;苏照雪寸步不离地守在落晚另一侧,警惕地盯着沈相臣三人,生怕他们再提起那个让落晚失控的词;沈相臣、谢云宸、贺云骞三人各怀心思,目光交织间,满是对过往的执念与对今生的期许。

云海翻涌,霞光渐暗,九重天的边界已近在眼前。而苏落晚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不断涌现,让她愈发确定,自己的前世,定然与“长安”、与眼前这三位神色复杂的神族上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份刻在魂灵深处的羁绊,终究在“长安”二字的触动下,撕开了更深的裂缝,而被遗忘的前尘往事,也即将在这片跨越神魔的边界上,慢慢揭开神秘的面纱。

穿过那道无形的神魔边界线,周遭的仙气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却温和的魔气,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在暮色中盛放,猩红花瓣映着残霞,竟透着几分温柔。苏落晚刚踏上魔族地界的土地,脚步还未站稳,脑海中便如惊雷炸响,那些零碎的记忆碎片瞬间汇聚成洪流,汹涌着冲垮了所有阻隔。

这一次,不是模糊的残影,而是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日的完整过往——

她身着十二章纹朱红宫装,玄色镶金边的龙凤冠压着鬓边堆鸦的青丝,站在长安宫的城楼之上,指尖攥着妹妹越阳临行前塞给她的桂花香囊。远方,和亲的队伍尘土飞扬,越阳穿着绯红宫装,掀开车帘回头望她,眼底满是依赖与不舍,大声喊着:“姐姐,等我回来,你要陪我去御花园看桂花!” 她站在城楼上挥手,声音带着哽咽却故作坚定:“好,姐姐等你,一定等你。” 风卷着桂花的甜香,却吹不散她心头的不安,那时她便该知道,这一别,竟是永诀。

记忆跳转,御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熄。她身着银白战甲,案上摊着边境布防图,沈知意一袭青衫立在身旁,为她研墨,眉目温润:“晚晚,边境叛乱已平七成,我陪你御驾亲征,接越阳回来。” 她抬眸望他,眼底满是焦灼:“知意,急报说越阳久病不愈,我怕……” 他握住她的手,指尖的薄茧温暖而安稳:“别怕,有我在,定能护你们姐妹周全。” 可命运终究开了残忍的玩笑,连夜调整的部署,日夜兼程的赶路,终究没能赶在死神之前抵达。

驿站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浓烈得让她窒息。满室暗红的血,染红了绯红宫装,也染红了她的眼。越阳倒在榻边,心口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脸色苍白如纸,连最后一丝气息都已消散。那个叫谢元宸的男子,身着玄色龙袍,跪在榻边,抱着越阳冰冷的身体,哭得肝肠寸断,额角磕在青砖上,鲜血混着泪水滑落,嘴里反复念叨着:“照雪……我错了……我是三一啊……” 她站在门口,浑身冰冷,耳边是自己心碎的声音,那句“姐姐等你”还萦绕在耳畔,可她的妹妹,再也回不来了。

“妹妹……” 苏落晚喃喃低语,异瞳中泪水汹涌而出,左眸浅蓝的鲛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曼珠沙华的花瓣上,晕开细小的水渍;右眸深蓝的寒潭翻涌着痛苦,连带着周身的清冽水汽都染上了悲恸。她浑身颤抖,指尖的薄蹼死死攥着,指甲泛着淡蓝的光泽,却浑然不觉疼痛,“我已经准备好御驾亲征,我已经要去接你了……可我晚了,就晚了那么几刻钟……”

愧疚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记得自己当场昏厥,醒来后撕碎了所有和亲盟约,与沈知意携手,以雷霆手段平定了所有觊觎大礼的势力;记得他们励精图治,开创了大礼最鼎盛的时代,百姓安居乐业,边境再无战乱,她成了人人拥戴的女帝,可御花园的桂花再开,再也等不到那个撒娇要她陪伴的身影;记得女儿登基后,她与沈知意归隐山林,余生都在桂花树下为妹妹祈福,只求她来世能平安顺遂,再无颠沛流离。

直到此刻,看着身旁白发垂肩、后颈印着曼珠沙华美人痣的苏照雪,她才明白,轮回真的给了她弥补的机会。她的妹妹,真的回来了。

“落晚?” 沈相臣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心头又惊又喜。她眼底的痛苦与愧疚,她口中的“妹妹”与“御驾亲征”,都证明她想起了过往!他墨眸中满是疼惜,声音温柔得近乎哀求:“晚晚,我在。都过去了,你别这样。”

苏落晚抬眸望他,异瞳中泪水朦胧,却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银甲换了青衫,霜发代了墨发,可那双眉眼间的温润与坚定,那份深入骨髓的守护,从未改变。他是沈知意,是她前世携手一生、共赴山河的丈夫,是那个在她失意时为她递上姜汤,在她征战时为她稳固后方,在她思念妹妹时默默陪伴的人。

“知意……” 她轻声唤出这个刻在魂灵深处的名字,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无比清晰。

这一声呼唤,让沈相臣浑身一震,墨眸中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指尖的老茧摩挲着她微凉的肌肤,仿佛握住了跨越五万载轮回的珍宝:“晚晚,我在,我一直都在。”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银甲下的胸膛剧烈起伏,压抑了五万载的思念与执念,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苏照雪站在一旁,看着突然崩溃落泪的落晚,又看着两人之间流转的、她无法理解的深情,心头莫名一慌。她能感觉到落晚的情绪变化,那份悲恸与愧疚,似乎都与自己有关。“你……你们在说什么?” 她皱着眉,白发微微晃动,凤眸中满是困惑与不安,“什么妹妹?什么御驾亲征?落晚,你到底怎么了?”

落晚缓缓擦干眼泪,异瞳中的痛苦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润的宠溺与坚定。她转身,轻轻握住照雪的手,指尖的薄蹼温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清冽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照雪,对不起,前世姐姐没能护好你。” 她望着照雪猩红未褪的眼眸,眼底满是补偿的决心,“这一世,姐姐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

前世的越阳,今生的苏照雪,无论名字与皮囊如何改变,那份刻在骨血里的羁绊,从未断绝。

苏照雪浑身一僵,被她眼中的温柔与郑重弄得不知所措。心头莫名涌起一股酸涩,眼眶竟有些发热,却依旧嘴硬道:“谁要你护……我自己能护好自己。” 可话虽如此,却没有挣脱落晚的手,反而下意识地攥紧了几分。

谢云宸站在不远处,听着“谢元宸”三个字从落晚口中说出,看着她描述驿站的惨剧,心头如被刀割。羊脂玉珏从指尖滑落,砸在曼珠沙华的花枝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眼底满是悔恨与痛苦,喃喃自语:“照雪……对不起……” 前世的错,他用性命偿还,可今生再见,她依旧是那个桀骜刚烈的模样,而他,只能远远看着,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贺云骞拂尘轻挥,冰蓝眼眸中满是悲悯。他看着相拥的姐妹,看着沈相臣与落晚之间深厚的情谊,心头的执念渐渐沉淀。前世他未能护得越阳周全,今生能看到她安好,能看到她们姐妹重逢,便已足够。他轻声道:“公主既已想起过往,便是圆满。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先随我等去前方的魔族驿站休整。”

苏落晚点点头,转头看向沈相臣,异瞳中带着熟悉的依赖与信任,不再是之前的疏离与茫然。“知意,” 她轻声道,“我们带照雪去休整,好不好?”

“好。” 沈相臣颔首,墨眸中满是缱绻,抬手轻轻为她拂去发丝上沾染的曼珠沙华花瓣,动作自然而亲昵,仿佛他们从未经历过轮回的阻隔,“都听你的。”

夕阳西下,残霞铺满天际,将四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曼珠沙华的花瓣在风中簌簌落下,落在落晚的烟灰发色上,落在照雪的白发上,落在沈相臣的银甲上,也落在谢云宸与贺云骞的衣袂上。

前世的恩怨与遗憾,今生的重逢与守护,在这片跨越神魔的边界上交织。苏落晚想起了所有过往,想起了她的长安,她的家国,她的爱人与妹妹。这一世,她不再是被“国朝典范”束缚的女帝,只是苏落晚,是想护着妹妹、陪着爱人的龙族公主。

宿命的丝线早已缠绕,跨越五万载的轮回,他们终究再次相遇。而接下来的路,他们将携手同行,弥补前世的遗憾,守护今生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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