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石廊尽头渐次消失，塞拉菲娜轻轻阖上寝宫的门，身体倚靠在冰冷的黑曜石墙壁上。她抬手松开束腰，深深吸了一口终于顺畅的空气。刚才那场宴会如同一盘精心布局的棋局，每一步都需精确计算角度与力度，如今总算落子完毕。
她缓步走到矮榻前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血玉项链。这东西方才在玖兰特面前起了反应，显见系统任务并非随意设定。闭上眼睛，她在心中默念“系统”。
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蓝光界面，字迹清晰可见：【多子多福系统已绑定，宿主可通过与指定对象建立情感联结获取生命增幅】。
下方并列排开三行进度条——
【玖兰特（0/100）】
【卡莱尔（0/100）】
【卢西恩（0/100）】
她盯着那三个名字，嘴角微微扯动。原来不止一个目标。仅仅靠踩断鞋跟碰一下就妄图活命，未免太天真。
玖兰特那边已经延寿一天，但这种接触频率撑不了多久。必须寻找下一个目标，尽快触发新的判定。
脑中快速过了一遍人选。卢西恩行踪飘忽，今晚不会出现在王宫；玖兰特刚被她当众纠缠，短期内不会再靠近；只有卡莱尔，身为骑士团长，每晚巡查必经她寝殿外廊。
机会只有一次。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雕花铁窗。夜风灌入，吹动银发。月光洒在庭院小径上，巡逻路线一目了然。卡莱尔一般在子时三刻经过东侧回廊，误差不过半分钟。
她坐回矮榻，闭目养神。时间缓缓流逝，烛火跳动两下，熄了一根。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落地无声，地面震动微不可察。她知道是谁来了。
下一秒，窗户被人从外推开，一道人影跃入室内。黑衣裹身，灰蓝短发贴着额角，左眼单片眼镜反射冷光。匕首瞬间架在她颈侧。
是卡莱尔。
“疯女王。”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又在玩什么把戏？”
刀刃贴着皮肤，凉意钻进血管。她没动，也没睁眼，反而轻轻笑了。“你说呢？”她的声音不慌不忙，“堂堂骑士团长，半夜闯进女王寝宫，匕首抵喉，是要造反？”
卡莱尔眼神一冷：“别装傻。你今晚在宴会上故意挑衅莉莉丝，又对玖兰特动手动脚，现在又一个人待在暗处……你在等什么人？”
她缓缓睁开眼，瞳孔由猩红转为琥珀色，直视他：“我在等你。”
卡莱尔眉峰一皱。
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反而抬起右手，慢慢抚过自己的锁骨。动作缓慢而从容。手指勾住领口边缘，轻轻一拉。
衣料滑落半寸，露出肩头一片白皙肌肤，颈动脉下方脉搏微弱起伏。
“你说我疯，可你才是最了解我的人。”她轻声说，“你写日记，记下我每一次失态，分析我说的每一句话。你以为我不知道？”
卡莱尔瞳孔猛地一缩。
她继续道：“你恨纯血贵族，恨他们杀了你母亲。你也恨我，因为我是他们的代表。可你每天巡夜，总在我门口多停三秒。你不是仅在监视叛乱迹象，你是在看我有没有真疯。”
卡莱尔的手指微动，匕首没有移开，力道却松了半分。
“所以今晚，”她低声说，“我不装了。”
忽然伸手抓住他持刀的手腕，往自己颈侧按去。刀刃更深地贴住皮肤，几乎要划破。
同时，脑中响起提示音——
【亲密接触卡莱尔，寿命+3天】
她笑了。
卡莱尔整个人僵住。
不是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是她的眼神。那种冷静到近乎残忍的清醒，完全不像一个疯女人该有的表情。
他本以为她是失控的暴君，沉溺于欲望的废物，靠祖荫苟活的寄生虫。可此刻，她像一把隐匿在华服中的利刃，突然亮出了锋刃。
“你……”他的喉咙发紧，“你根本不是疯。”
“我是。”她松开他的手，坐直身体，整理衣领，“但我疯得有目标。”
卡莱尔后退半步，匕首垂下。他盯着她看了许久，才低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活下去。”她说，“仅此而已。”
空气静止了几秒。
卡莱尔收起匕首，转身走向窗口。临走前，他停下来说：“下次别用这种方式测试忠诚。我不一定会收手。”
她没有回应。
他跃出窗外，身影融进夜色。
她坐在原地，手指再次摸向血玉。这次不是为了安抚情绪，而是在确认一件事——系统判定的是“亲密接触”，而非“自愿接触”。只要达成条件，不管对方愿不愿意，都能生效。
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制定计划了。
玖兰特需要制造偶遇，卡莱尔适合夜间突袭，卢西恩则要用利益引诱。三人性格迥异，攻略方式也须调整。
她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本旧册子，封面写着《大陆贵族谱系录》。这是她私下收集的人类古籍之一，纸张泛黄，边角磨损。
她翻到中间一页，用红笔圈出三个名字。然后在卡莱尔的名字旁画了个三角，玖兰特旁边画了个圆，卢西恩旁边画了个星。
这是标记，也是策略符号。
三角代表风险高、回报快；圆代表稳定可控；星代表变数大、需耐心布局。
她合上册子，吹灭最后一根蜡烛。
寝宫陷入昏暗，只剩月光洒在地板上。她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城墙上的巡逻火把一点一点移动。
明天开始，不能再靠运气续命。
必须主动出击。
她摸了摸颈侧刚才被刀刃压过的地方，皮肤有点发烫。那里没有伤口，但系统已记录了接触。
很好。
她转身准备休息，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猫叫。
低头一看，一只黑猫蹲在窗台，嘴里叼着一块布条。它跳进来，把布条放在她脚边，蹭了蹭她的裙角，又跳走了。
她捡起布条，展开一看，上面沾着酒渍和灰，但仍能辨认出几个字——
“东区酒窖，明夜三点。”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下。
她盯着那行字，片刻后嘴角微扬。
卢西恩的酒窖守卫森严，一般人进不去。但既然有人送信，说明内部有空子可钻。
她把布条收进袖中，不再多想。
今晚的事已结束，但有些变化悄然开始。
卡莱尔不会再把她视为单纯的疯子。他会重新评估她的一切行为，包括今晚的挑衅。
而这正是她想要的。
她走到床边躺下，闭上眼睛。
明天第一件事，是让人查查最近谁去过东区酒窖。
第二件事，是安排一场“意外”让玖兰特路过花园水池。
第三件事，是给卡莱尔送去一盒他最爱吃的蜂蜜蛋糕——就放在他办公室门口，不留名。
规则是系统的，手段是她的。
只要能活下去，什么都不妨一试。
她睡着前最后想的是：
三天寿命，够做很多事了。
凌晨的风吹动窗帘，床头的小沙漏静静流淌细沙。
桌上那本《贵族谱系录》翻开一页，露出行刺案当年的家族关系图。
一根红线从塞拉菲娜的名字出发，穿过三人，最终指向王座背后的阴影区域。
线头还没画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