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韬猛地从桌上弹起,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眼前还残留着最后的画面——
碎裂的试管,刺鼻的化学品气味,还有林教授倒在血泊中,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
不是梦。
他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衬衫。
那种濒死的绝望感,真实得仿佛是他自己亲历。
“不行,必须阻止。”
他抓起手机和外套,冲出宿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蒲熠星。
图书馆三楼,靠窗的角落。
蒲熠星正戴着耳机,指尖在一本泛黄的《金融史通论》上轻轻划过。
他在听。
听这本书,在漫长岁月里,被无数人翻阅时留下的、细碎的低语。
“蒲熠星!”
郭文韬的声音发紧,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蒲熠星摘下耳机,皱了皱眉。
“怎么了?跑过来的?”
他看到郭文韬额角的汗,和异常苍白的脸色。
“林教授,教金融学的林教授,他会死。”
郭文韬扶着桌沿,努力平复呼吸。
“就在今天,在化学实验楼。”
蒲熠星的眼神从诧异变为审视。
他放下书,身体微微后倾。
“你又‘看到’了?”
“千真万确。玻璃碎裂,还有……永生。”
郭文韬吐出最后两个字,自己也愣住了。
那画面里,似乎有这么一个模糊的词。
蒲熠星沉默了。
他站起身,走到郭文韬面前,目光锐利。
“文韬,我们说过,你的‘预见’只是碎片,是无数可能性的一种。”
“它更多的是你潜意识焦虑的投射。”
“这次不一样!”郭文韬的声音陡然拔高。
“怎么不一样?”蒲熠星反问,语气冷静得近乎残忍。
“上个月你说食堂会失火,结果只是后厨换了个新灶台。”
“上周你说我会摔断腿,结果我只是被篮球砸了一下。”
郭文韬的嘴唇动了动,却无法反驳。
那些预见的碎片,时常以夸张、扭曲的方式呈现。
“听着,”蒲熠星的语气缓和了些,“今天早上我刚碰过林教授的公文包。”
“我听到的,是他抱怨股票跌停,还有盘算着晚上去哪家馆子吃饭。”
“没有危险,没有死亡,更没有什么‘永生’。”
他的能力,是回溯既定的过去,是触摸得到的真实。
郭文韬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是啊,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一个板上钉钉的过去。
谁会相信前者?
“可能……可能是我又搞错了。”
他低声说,转身想走。
就在这时——
窗外,一阵尖锐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校园午后的宁静。
声音的终点,恰好是化学实验楼的方向。
蒲熠星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向窗边。
楼下,人群开始朝着同一个方向聚集。
恐慌和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他们疯了一样冲下楼,挤进人群。
警戒线已经拉起,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神色慌张地在和警察说着什么。
透过人群的缝隙,郭文韬看到了。
是那扇窗户,和他预见里一模一样的位置。
担架被抬了出来,上面盖着白布。
一截苍老、熟悉的手腕从白布边缘滑落。
腕上,戴着一块林教授从不离身的旧手表。
郭文韬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
他扶住身旁的蒲熠星,才没有倒下。
蒲熠星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那块手表。
他的脸色,比郭文韬还要苍白。
过去的回声清晰可辨,未来的碎片也已成真。
两种截然不同的时间法则,在这一刻,发生了灾难性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