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风裹着焦躁的热浪,卷过市中心那条曾挂满“谢氏集团”宣传横幅的街道,如今只剩斑驳的墙面和匆匆撤离的搬家工人。
谢祯坐在空荡荡的客厅地板上,怀里抱着父母遗留下的唯一一张全家福,照片边缘被她攥得发皱。
三天前,父母乘坐的航班失事,消息传来时,她还在大学画室里勾勒着晚霞;二十四小时后,银行的催收函和破产通知书堆满了玄关,曾经风光无限的谢家,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哥哥谢明轩的眼眶红得吓人,下巴上冒出了青色胡茬,往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荡然无存。
他一边处理父母的后事,一边周旋于债务纠纷,整个人瘦了一圈,却还是强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祯祯,别怕,有哥在。”
可“有哥在”的承诺,终究没能撑过现实的重压。
谢明轩要去外地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根本无暇顾及还在念大三的妹妹。
走投无路之下,他拨通了那个他最不愿联系的号码——褚照野。
褚照野,褚氏集团的掌舵人,谢明轩在商场上斗了五年的死对头,比谢明轩大一岁,比谢祯大六岁。
外界都说他冷漠寡情、克己复礼,是朵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谢家破产的消息传开时,不少人猜测褚照野会落井下石。
但谢明轩赌赢了。
褚照野只说了一句“地址发我”,便挂断了电话。
这天下午,褚家别墅的雕花铁门外,谢祯穿着洗得发白的连衣裙,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看着哥哥谢明轩把最后一件行李塞进玄关。
谢明轩拍了拍她的脸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祯祯,哥去南边闯闯,等哥东山再起,立马来接你。褚照野这人虽冷,但人品靠得住,你在这儿安心住着,别瞎想。”
话音未落,路边那辆借来的八手三轮车突然“突突突”地响了起来,黑烟冒得呛人。
谢明轩最后看了妹妹一眼,转身爬上三轮车,还没坐稳就催促车夫出发。
车子摇摇晃晃地驶离,谢明轩扒着车斗回头喊:“祯祯,照顾好自己!哥很快回来!”
谢祯站在原地,看着那辆破三轮车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眼泪才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抹了把脸,转过身,撞进一双深邃清冷的眼眸里。
褚照野就站在玄关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微动,没说什么,只是侧身让出了通道。
谢祯吸了吸鼻子,攥紧衣角,抬起头时,脸上已挤出甜甜的笑容,梨涡浅浅:“褚先生,谢谢你收留我。”
风穿过庭院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她的寄住生活,自此拉开序幕。